“走吧!”我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放心。
轉身走到門前,心裡卻有些猶豫不決了,抬起手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剛觸上竹門又遲疑地將手收回,幾番糾結,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將門推了開。
“吱呀。”
夜色寂靜,響起這一聲刺耳的開門聲。
我將門框使勁拉緊,怕得這一陣響聲,驚嚇到桌前靜讀的他。
燭光點點將樓內灑下一地星輝,師父一身白衣端坐於桌前,渾身散發著一股沁入骨髓的冷冽氣息,
青絲未束,很長很長的頭髮,如月下長河的水,蜿蜒向四周流淌。額前的碎髮,被夜風輕輕吹動,鳳眼微翕,長睫微動。
“師……師父。”
我顫顫微微叫了一聲,站在門邊不敢邁進。
“嗯。”
他只是隨口輕輕應了聲。
涼風習習,竹樓內安靜的有些嚇人,在那一聲應答後,師父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眸光緊盯著書面,繼續沉溺於書中。
剛才,那聲回應,彷彿,不是從他口中發出來一樣。
沒得到他的允許,我不敢貿然進去,只得站在門旁,呆呆看著他。
良久,久的我都快要就這樣站著睡著了。
師父的聲音又再響起,“既然來了,怎麼不知說一聲,站在那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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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從酣睡中驚醒過來,身體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了,嚇的伸出雙手緊抓住門邊,才算穩住身子,連忙躬身向他行禮,“師父,青兒不會再有下次了。”吸吸鼻子,夜風吹久了,頭好像也有些發暈了。
他轉過頭來看向這邊,將手中書本合上:“門外風大,快些過來。”
“哦。”
我喜上心頭,“師父。”甜甜喚他一聲,立身站在桌子的一側。
他微微點頭,起身又從身後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放在桌面上,看向我道:“坐下吧!”
我在對面端正坐著,目光緊盯著書面,看著師父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書頁,迎面一陣清淡檀香味充斥鼻間。
“這草藥名喚什麼?”
說完,指向書面上的墨畫,纖長的手指在燭光下顯得越發修長,指甲殼薄若透明。
我將頭微微向前埋進,看向泛黃的書面,好熟悉的圖案,心中糾結幾番,終於咬唇吐出:“萱草。”
話畢,樓裡一下子又變的很安靜了,我心裡緊張的不得了,雖然那藥名早已經是爛記於心,但是此刻突然被他問起,卻還是會有些不確定。
半晌,師父才微微頷首,抬起頭來看著我,道:“是否還有在生為師的氣?”
“沒……沒有,青衣沒有生師父的氣。”
耳畔是他似有若無的嘆息,聽著有些疲憊有些無奈。
我慌亂地擺手否定,擔心他不會相信。
就算有,也只是在沒有來竹樓之前。看到他,什麼怒氣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被他目光直直看著,我忍不住面色發燙,兩手僵直地疊放在身前,躲開他的眼神,低著頭手指緊絞著衣袖,不敢看他的臉。
他是不是早已經看出來了,這樣問……又是因為什麼?
我是有氣他的冷漠,氣他的決絕,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去真正生他的氣。
不學仙術就不學,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跟他識字學醫的日子已有五年,這世間大多草藥我已識得,所能診治之病,我也記得。可是,卻不知道,何種藥能夠真正治癒我臉上的傷口,祛除掉這形如利爪的傷疤。
臉上這張面紗已經陪我五年了,未來的日子裡,我真的好想能夠擺脫它。希望,自己能夠像一個普通的女子一樣,即使,沒有花容月貌,但至少,這張臉不會長的如此令人所憎。
我想能夠站在師父的面前,能夠與他目光相對,能夠對他說出,那藏在我心間已有五年的愛慕之情。
離開之時,師父又如往日一樣,從袖中拿出兩粒藥丸交給我,想到吃這藥時長已經五年,而臉上傷口卻只見癒合,卻從未真正好過,我心中頓時湧出一股不甘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