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是師父來了,待回過神來臉不禁微微發熱,趕緊跪倒在地給他行了個大禮,“民女青衣,拜見……”
拜見什麼呢?我也不清楚,在皇宮呆了也有三日了,可是面前這個人的面孔還真是挺陌生的,腦子裡竟沒有一點影響,我好奇的微微抬起頭看著他。
長至腰身的黑髮在風中輕輕舞揚,他緩緩走近,微微一笑,將手遞向我,“起來吧!”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與師父相遇的情景,他的手很細長,比我的手指還要細,月光下看著覺得有些透明,觸碰後直覺一片涼意直到心底。
“你是青衣嗎?”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彷彿能被這一襲夜風給吹散。
我站起身來,點點頭道:“嗯。”
他很自然地將手收回,蒼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淺笑,溫聲道:“這幾日謝謝你了,若不是你與東寶,我也不知何時才能下床活動。”
“你……是太子殿下。”我驚訝看著他問道。
他淺淺一笑,點頭道:“是的,我就是老百姓口中那個長年臥床不起的太子殿下。”拳放至唇旁,又是幾聲輕咳,發現我正盯著他看,抬起頭與我目光相對,清澈的眼眸裡多了一絲對自己的嘲諷,“昨日病才剛剛好點,我就忍不住想來這園中看看花了,卻沒有想到這桃花那麼經不起風雨,只是寒風數陣便已是殘紅滿地了。若是這桃花它也賦有人性,知道了自己的花期不過數日之久,偶遇風雨就會提早凋零,你說它還會選擇歷經寒冬苦痛開放麼?”黑眸湛滿苦痛,月光下明亮的奪人眼球。
他的身形修長,只是看著卻格外清瘦,一件玉錦華衫披在他的身上,也讓人覺得那是何等的負重,被病痛折磨多年的身子,瘦的竟撐不起這麼一件薄衫。
我搖搖頭,否認道:“會,它會。”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這麼的肯定,桃花它會開放,無論多苦痛,它都會選擇開放。眼前的人眼底總是劃過一抹絕望,他心底究竟是有多少苦悶多少痛楚。
“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它都會努力讓自己活下去,這是它所堅持的,活著,努力的活著,努力活的更好,有呼吸有脈搏有心跳,活著才會有希望。”
“希望。”他悵惘一笑,滿目淒涼,看向那凋落在地的桃花,喃喃自語道:“是呀,活著才會有希望。可是在這偌大的宮殿裡,又有多少人能夠看的到希望,這二字,對一些人來說,甚至只是奢望,們連想的權力都沒有。”
我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是我知道皇宮不好,所以,我不喜歡皇宮。
良久,他不說一語,只是靜靜站著不動,目光看向遠處一片空曠的草地,他不開口,我也不好貿然說什麼,也不敢比他先離開,只有陪著他,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側,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滿地新綠。
“如若無事,不要隨處走動,皇宮裡可不比宮外自由。”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更深露重,早些回房休息吧!”白衣袂袂,伸手整理一會緊皺的袖口,轉身離開。
這個清澈近似透明的男子,十多年來疾病纏身,卻也能笑的那般溫潤如玉。
“青衣,原來你在這裡呀!”
草堆裡突然蹦出來一個黑影,嚇了我一跳。
“三更半夜,你突然跳出來,想嚇死人啦!”我沒好氣伸出手來,狠狠拍了拍胸口,按撫那顆嚇的快要跳出的小心臟。
東寶仰起小腦袋看著我,反問道:“那你三更半夜不好好在房裡休息,一個人跑到這園子裡來就不怕被鬼嚇死了?”
“這......”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撇著嘴不服氣道:“不怕,我一個人在這裡賞花,不知道有多開心,怎麼可能會怕呢?”
這句話剛說完,一陣陰風從身後襲來,花莆裡也隨之傳出一聲怪鳴,直覺背直覺一陣發涼,我緊張地開始四下張望。
“那為什麼我從草叢裡跳出來,你還要那麼大的反應?”
“我......我剛才想東西入神了,你跳出來驚到我了。”
我心想,這是個挺牽強的理由,希望他不再問下去。
可是,小胖子卻不依不撓,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看著我,又問道:“那你剛才在想什麼啊,這麼入迷?”
我心裡極度不耐煩了,怒聲道:“你到底有完沒完啊,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啊?”
小胖子語調平平道:“沒什麼事,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去。”
“回去?”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問道:“回哪裡?”
“瑤山。”他突然扯起嗓子大吼一聲。
樹枝上打著盹兒的烏鴉,被他這一聲驚天吼叫嚇的撲翅亂飛。
“知道嗎?太子殿下今日已經能下床活動了。”想到是自己施針治好的,小胖子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得意之色。
“知道啊!”我比他樣子看起來還要得意,誰讓我今天晚上一出門就遇到太子了,“而且我還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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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寶一臉不相信,撇嘴道:“青衣又在說慌了。”
“什麼又在說謊了?”我一巴掌拍上他的腦門。小胖子轉瞬淚眼汪汪伸手捂上腦袋,滿臉委屈看著我,噘起那小嘴,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