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門再三確定沒有人偷聽後,顧灼華這才坐到百里澈跟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隨即支著下巴看向人。
“你怎麼下山來了?我記得你說世間晦暗,山中清靜,不願下來的。”
“世間晦暗晦暗不假,但卻總有提燈之人。在山上呆的太久,我都快忘記山下是何許光景。這次也是跟著川柏下山的,他自在慣了,不願將佩劍交給昆吾之人,留在城郊一處客棧等我。”
之前見百里澈的時候,一次是他病弱之時,一次是他面對榮欽彬彬有禮的模樣。倒是覺得他是有意避諱著什麼,將自己的本心藏起來。
顧灼華笑著歪了頭躺在軟榻上看向獨自煮茶的百里澈,低聲說道。
“總是這樣藏著自己,會很累的。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不必拘謹。你的故事,還沒告訴我呢。”
或許是因為失去的太久,根本就忘記了該如何歡喜吧?他的事,他自己都快要不記得了,所謂的心事,也從來不會說出口,或許說,從未有人問過他。
茶香四溢,霧氣氤氳,更是襯的百里澈不像是人間之人。見他垂眸失神,顧灼華便以為是說到了他的傷心事,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輕晃了晃,算作是道歉。
百里澈卻是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她的額髮,隨即反問。
“這是做什麼?”
“看你仙氣飄飄的,怕一眨眼你就飛走了。拉住的話,你還可以帶我一起飛。”
明明是不著邊際的話語,卻偏偏有些安撫人心的力量,百里澈臉上笑意更深,隨即緩緩開口。
“我……好像是在一個很冷的地方長大的。我甚至都不記得是誰告訴我,說必須要學會一本什麼心法。只是現在,宮中根本沒有什麼心法,除了川柏和雲苓,也沒有旁人。我也只是渾渾噩噩的度日,偶爾會想著探尋自己的過去,但一想到那樣的寒冷,我就怕了。”
顧灼華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她也最怕冷的。雖說那時候並不記事,但卻知道被扔在雪地裡是什麼滋味。
見百里澈看著他,便揚起唇笑了起來,也抬起手在他的臉頰戳了戳。
“怕又怎麼了?都是人,誰還沒個害怕的東西。不過只要身邊有個朋友在,就不會害怕。我有從前兩個朋友,一個是師兄,一個是榮欽。師兄對我很好,不過也有時候會嘮叨我這裡做得不對哪裡做得不對。榮欽呢,是個混世魔王,好像什麼都難不住他,對我也很好。”
說完,顧灼華便坐得端端正正,目光看到他眼睛裡。
“現在我的朋友還有你!你醫術好,又很善良,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師兄說,朋友就是可以閉著眼睛和他比劍,或是在對敵時,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守護的人。所以小時候我就經常蒙著眼睛和師兄練劍,師兄總是讓著我,現在想想,都是被他慣出來的,要不我的劍術也不會差成這樣。”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卻還是笑的很開心,百里澈也是一樣。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著,好像不必說話也很好,直到顧灼華歪倒著身子睡著,他才代為傳信。而後輕輕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背靠上顧灼華的背。
待到榮欽收到訊息,距離顧灼華離開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得知此事後,榮欽便直接帶著容庭進了宮。
面對唐風松,榮欽依舊可以將情緒控制的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