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這種暗藏的恐懼,在幾年前,藉著一場針對是否對奧地利開戰的爭論,他將克爾松公爵發配到了奧地利做大使。
然而……也許是那個人刻意為之,也許是命運在作祟,在那個人離開之後,帝國迅速地在一場經濟危機當中難以自拔。在多次更換負責人之後。經濟還是毫無起色,眼見民怨越來越沸騰。他不得不把那個曾經的頭號助手重新召了回來,違心地給他重任。讓他來挽救帝國搖搖欲墜的經濟。
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那個人大刀闊斧的處理之下,帝國的經濟終於很快重新恢復了正軌。然而,他並沒有因此感激這位大臣,反而心裡更增加了幾分忌憚。
經濟危機緩解之後,他很快就將當時任內政大臣和財政大臣、號稱“副皇帝”的克爾松公爵夏爾德特雷維爾以體面的方式解除了職務,然後派到了阿爾及利亞擔任總督,此時此刻,恐怕那個人還在阿爾及利亞享受熱帶的風吧。
一想到這裡,儘管滿身病痛,陛下的嘴角還是微微地顯露出了一個略帶譏諷的笑容。
我對不起你,但是我是皇帝,我有權對不起你。
他知道,在他走後,這位公爵的境遇恐怕會更糟,因為他已經做了決定了,在他死後,他最大的堂弟約瑟夫波拿巴將會登上皇位,而他的這個堂弟,在仇恨特雷維爾這一方面,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就要死了,但是你……你也開心不了。這種莫名的快意,奇蹟般地緩解了一些他的病痛,反而讓他的精神健旺了不少。
對了,約瑟夫怎麼還沒來?皇帝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問題。
然後,他勉強地抬起了手,費盡了殘存的力氣,搖了搖床頭的鈴。
一位侍從官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身邊。
“陛下?”
“約瑟夫……約瑟夫來了嗎?”陛下吃力地問。
“之前的使者已經過去了,陛下,大概他們現在還在趕路吧,剛才下了大雪,馬車恐怕趕路比較麻煩……”侍從低聲解釋。
“再去叫他過來!”陛下看著這位侍從,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解釋似的,“你親自去叫!路上碰到的話,你就帶路!”
“陛下?”侍臣有些不太明白。
“去!”
雖然這聲音不大,但是已經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威勢,以至於侍臣一下子嚇呆了。
即使瀕死,皇帝還是皇帝。
“是,陛下。”片刻之後,侍臣反應了過來。然後朝皇帝躬了躬身,接著領命走出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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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輛馬車從離宮當中駛出,而馬車上的人當然不會發現。在宮廷當中的一些角落裡,有人正緊緊地盯著自己。
在一間房間當中。就有兩個人站在窗戶後面,靜靜地看著這輛馬車疾馳而去。
這間房間,四壁張掛著色澤柔和的藍絲絨壁毯,門窗也配上了和壁毯差不多色澤的柔軟的開司米簾子。一盞鑲著綠松石的銀質吊燈用三根精巧的鏈子吊著,從天花板中央一個的圓形花飾正中垂下來。天花板也圍著絲綢,上有一條條折成褶襉的白色開司米長帶,如星光般向四處輻射,然後以相等的距離垂在壁幔上。並用珍珠結子扣住。腳下是溫暖柔軟的波斯地毯,厚得象草坪,上面織著藍色花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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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富麗堂皇的宮殿當中,這間房間的陳設也稱得上是極為奢華,正配得上房間主人的身份。
然而,身處其間的兩位女子,卻沒有一個人沉溺於這種奢華享受當中,反而個個緊鎖眉頭,若有所思。
“這是第四批了吧,皇后陛下?”沉寂了片刻之後。其中一位穿著蓬鬆的白紗宮裙的女子低聲發問。
這位金髮碧眼的女子正是在宮廷內外都享有盛譽的特雷維爾女士,她是克爾松公爵夏爾德特雷維爾的妹妹,她長得很漂亮。哪怕到了三旬的年紀也還是如此。不過她好像脾氣有些古怪,雖然十分有錢,但是一直未婚獨居,只是以贊助藝術為樂。
而她喊陛下的人,正是如今法蘭西帝國的皇后。
聽到了她的問題之後,皇后仍舊看著外面,彷彿若有所思,只是眉頭緊鎖著,暴露出了心中略微的不安。
“皇上還真是著急呢……看來他決心已下了。”彷彿是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透似的。特雷維爾女士繼續了自己的打擊,“過得不久。也許您就不再是帝國的皇后了,而是新皇上的一個寡居的堂嫂……您喜歡這樣的結果嗎?”
皇后還是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但是在視線之外,她的拳頭卻已經緊緊攥住了。
她知道,既然皇帝選擇了這種做法,那麼就代表他已經決定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堂弟了。他不想傳位女兒讓自己攝政,也不信任自己。
也許他有自己的種種考慮,但是在皇后看來,這卻是無法接受的結果。
“陛下,您還在等什麼呢?約瑟夫波拿巴快要趕過來了,如果您今天什麼都不做,那麼大概到明天您就將無人問津了,這種結果我可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