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三月初。
雒陽和三輔的大戰還未落下帷幕,益州之內卻也突然點起處處狼煙。
先是益州治所所在的雒城之中,一夜之內,事先周密的設計之下,城內幾十處大火一同燃起,將整座雒城的大部分機要所在統統燒成白地,州牧劉焉更是不得已暴露自己的底牌,藉助州牧府的密道偷偷遁走,這才逃得性命。
第二日。
雒城內,益州從事、校尉趙韙,勾連奉車都尉、雒城令劉璋劉季玉,聚集城內各大家族的千餘精銳死士,不顧漫天大霧前往州牧府中,妄想找尋到州牧劉焉被燒死的痕跡,卻被劉焉事先藏在附近的大軍埋伏個正著。
劉璋當場反戈,言說自己是被冤枉,而趙韙一番魚死網破之下,僅帶了幾十死士遁走。
......
雒城城外,一處道觀內。
“主公,四郎君帶到。”
道觀內,劉焉正與一名長髯道長下棋飲茶,突然門外有傳報聲穿進來,劉焉抱歉的衝著道長點點頭,道長心領神會,立即起身,衝著劉焉拜了一禮,這便自行走了。
又等了片刻,緩了緩心神,劉焉才衝著一旁的劉璝擺了擺手。
劉璝心領神會之下一抱拳,立馬向著道觀之外喊道:“帶進來!”
片刻後,鄧賢便帶著劉璋一同出現在了劉焉的面前。
“阿翁,您還安好,真是太好了!”
劉璋一看到氣定神閒的坐在面前的劉焉,立馬痛哭出聲,向著劉焉就跪倒在了地下。
劉焉眼神微眯,手中兀自捏著一枚棋子在棋盤之上盤桓,很是有些落棋不定。
瞥了一眼地下的劉璋,劉焉的雙眼之中浮現了一絲不耐,冷哼道:“你生來就是如此懦弱,再敢聒噪,信不信我叫你永遠也哭不出來?”
聽到劉焉如此說,劉璋立馬收攏聲息,不敢再發出一絲的聲音來。
劉焉又一次將目光緊緊地盯著面前的棋盤,手中的棋子片刻之間挪動了幾個位置,卻都沒有取勝的契機。
很是悵然若失的思索片刻,劉焉這才嘆了口氣,當即將一顆棋子投在了棋盤之上,自顧自的唸叨起來:“唉,看來,當真是爭不過命啊!”
劉焉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身來,劉璝看到,立馬衝上去將劉焉給扶了起來。
劉焉站定之,將劉璝給推開,看著地下顫抖不停的劉璋,不帶悲喜的問道:“季玉,你說,為父對你如何?”
劉璋心裡一顫,趕忙向著地下拜了一次,答道:“阿翁先是賜兒性命,養育兒臣成長至斯,又與兒臣佈置下康莊大道,以供兒臣躋身。”
“於公於私,都是兒臣愧對阿翁厚待了!”
“璋兒悔不該做些不該有的念想,是璋兒錯了!”
“阿翁,還請饒恕璋兒這一次!”
感受到劉焉身體裡面散發出來的冷意,劉璋越說心裡越是膽寒,說到最後,已然是聲淚俱下。
劉焉卻微微搖著頭,看著地下的劉璋,滿滿的都是失望。
“你,與你三兄,卻是差的太多了!”
劉焉又嘆了口氣,接著道:“去歲你三兄新婚剛過,便敢直面於為父。”
“當日裡,你三兄一面向為父獻計,說出北上平定米賊張修與漢中蘇固之策,一邊更是討要兵馬親自率軍征伐。”
“當日的場景,為父如今還是歷歷在目,每每都是讚歎不已。”
“你三兄,才是頗有為父當年之志氣,再看看你...”
聽到劉焉說出這番話,劉璋的心裡又是猛然涼了半截。
“阿...阿翁,季玉絕不敢同三兄攀比,今後,今後只希望能長留阿翁膝下,為阿翁做牛做馬,伺候阿翁。”
劉璋心內淒涼,此時再不敢有多餘的妄想,只希望能將自己的小命保住。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不管是在表現上,還是在劉焉的心目中,都是無法和劉茂相比的。
還真的如同劉焉剛才說的那句話一般,當真是爭不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