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不配當父親。
“七哥......”季歸儀從未見他露出過這種厭惡的神情,好似季家都是毒蛇猛獸,他避之不及。“你若是再多嘴,我連你一起殺了。”
“下次見面,叫陛下。”
季歸梧不再多言,除了天牢。
季歸儀一個人跌坐在地上,忽然間聽到牢房裡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他爬起來,朝聲源衝過去。
看見他的父親,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男人,往嘴裡塞著牢房地上的稻草,來防止自己咬舌自盡,他痛苦的蜷縮在一起,指甲嵌進肉裡。
季歸儀是最幸運的,他不出色,也不惹事,從未觸到太子的眉頭,這幾年皮了些,但是太子殺了不少兄弟了,又有了青竹,便再也沒有心思朝他動手,後來季歸梧回來,因為他和錢遣交好。
所以即使季歸梧沒給過他好臉色,但是也從未為難他,從他的七皇子府允許季歸儀自由出入就可以看出來。
季歸梧從未想過為難季歸儀。
他母妃死的早,卻是這金梧宮中,活的最自由的一個人。
季歸儀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痛苦,能將一個驕傲的帝王,逼成這個樣子。
“主......陛下,金相府中,有人求見。”
乘風找到季歸梧,改口改的不是很順,季歸梧救跟沒有聽到似的,“不見。”
他的胸口又開始滲血了。
“是金湉的丫鬟,說是,說是想和你......陛下,談一些關於這次瘟疫的事情。”
“讓她進來。”
黎白久在金府照顧金湉,瘟疫鬧了這麼久,她才知道。
當她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那個男孩兒咬上六少司的那一幕。
所有人都將那個曾經的救命恩人包圍起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問她疼不疼。
黎白捂著嘴,顫抖的不讓自己叫出了聲音。
她和季歸儀差不多,但是她更得天獨厚。
是從小被西越王寵大的寶貝。
什麼人間疾苦,和被命運偏愛的人,是沒有關係。
直到,直到她離開西越,去南絳成親的路上。
她被莫名其妙的人截殺,好不容易逃出來,可是所有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了。
她不敢聲張,害怕別人會殺她,她亦是不敢說自己是黎白。
差點被人賣到花柳巷,是金湉救了她,給了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她不再單純,卻也不曾想到,這個世界,腐爛成這樣。
她以為西越是最貧瘠的地方,因為那裡遍地都是沼澤。
可是那裡,還有最美的祁山,會開出漫山遍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