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陶陶和呦呦在廚房洗刷的時候,二舅母還是想再勸勸譚麗娘。然而譚麗娘似乎知道她想幹什麼似的,一會兒說說這個一會兒說說那個,就是不搭茬。二舅母沒有辦法,只能先擱置下來。
二舅母離開的時候天色尚早,懷宇和懷瑾都還沒回來,呦呦在西屋書桌上寫挨罰的三遍千字文,陶陶竟然也破天荒地沒有去做繡活,而是坐在呦呦對面捧著一本話本子看,神情愜意格外輕鬆。
呦呦手下奮筆疾書,此刻的她開始感激當年揮著雞毛撣子監督她寫大字的母親了。從會拿筆開始,每天固定要寫兩個小時的大字。那時候呦呦小,別的小朋友都在遊樂場揮汗如雨地玩,她卻悶在房間裡揮汗如雨地寫大字,身後吱吱搖頭的風扇根本不能消減她的暑氣。呦呦一面揮汗如雨地寫大字,還要提防著拎著一根雞毛撣子站在身後的她媽媽,一旦身姿塌了一點、寫字醜了一點,後背上就會冷不丁挨一下子。
唉,寶寶心裡苦苦,寶寶不說。
呦呦熟練地默寫著千字文,寫完一張揭起來放到一邊,趁這個空隙問陶陶怎麼不去做繡活了,“你那個裙子,不是還有挺多沒做完麼?怎麼看起書來了?”
陶陶頭都不抬,“娘在那屋想事呢,我還是不去打擾她了。”然後想起來什麼似的,突然笑了一聲。
呦呦納悶,“你笑啥?”
陶陶瞥了一眼她,“管那麼多,快寫你的千字文吧,晚飯前要交呢!”
呦呦差點蹦起來,“娘只說晚上交,可沒說晚飯前交!我睡覺之前交都算啊!”
“那你還不快寫!”陶陶敷衍了她一句,接著看話本。
千字文都是背熟的,雖然說不上倒背如流,但是默寫起來完全沒有問題,而且還能抽空跟陶陶說上幾句話,“娘在那屋想什麼?對了,你什麼時候走的?怎麼不陪我一起聽完呢?”這樣被罰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
“二舅母一哭我就走了,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也就你願意聽。”陶陶翻過一頁書,揶揄地看了呦呦一眼。呦呦知道這是才嘲笑自己偷聽被抓包,而且不是第一次被抓包。
呦呦滿不在乎,繼續問剛才的問題,“那娘在那屋想什麼呢?花叔叔的事嗎?”
說到這個問題陶陶也停下來了,轉頭看向呦呦,“你剛剛說,娘拒絕了?”
呦呦此刻也停下筆,一副十分困惑的樣子,“照之前的情形,不應該這樣的,娘和花叔叔青梅竹馬情誼還是有的。只是娘說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什麼意思啊?是說娘帶著四個拖油瓶配不上花叔叔這個黃金單身漢嗎?可是我還覺得他一個獨臂的還配不上我娘呢!”呦呦骨子裡的護短基因又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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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黃金單身漢?”陶陶被她逗笑了,“你這哪兒學來的詞?”不過想一想還挺有道理的。陶陶思索了片刻抬起頭說:“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然後在呦呦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說出她所知道的原委。
譚麗娘當初生懷瑾的時候在八個月因為摔了一跤,導致了早產。都說“七活八不活”,不僅指早產兒,也指早產產婦。譚麗娘生產的時候難產大出血,生了兩天兩夜才把懷瑾生下來,若不是一直用人參吊著,恐怕呦呦幾個就已經成為沒孃的孩子了。
孩子生下來,譚麗娘脫力暈睡,李氏在產房照顧產婦和新生嬰兒,是譚耀宗送大夫出來的。譚耀宗和那個陳大夫是舊識,一出房門就拉住陳大夫的胳膊,“到底什麼事你在裡面不能說,非得給我使眼色出來說。”
“在屋裡說,我怕你夫人和女兒挺不住!”那個大夫讓提著藥箱的小徒弟去大門外等他,等人走了才壓低聲音對譚耀宗解釋,“麗娘侄女這次生產太兇險了,人差一點保不住。”
譚耀宗點頭,然後笑起來,“你這是等我誇你嗎?行了,我知道是你的功勞,改天請你喝酒,行了吧?”
“我沒心思跟你說笑。”陳大夫面容嚴肅,“麗娘侄女這次大出血,以後怕是很難再有孩子了。”
譚耀宗的笑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大夫。
“當時懷宇在外頭玩,我帶著你在西廂房睡著了,我被聲音吵醒,就聽到最後一句。”陶陶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忘了。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這個?”
呦呦握著筆點頭,“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畢竟花易巖現在除了缺一條胳膊外,什麼都不缺,妥妥的一枚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啊。
“什麼就麻煩了?”譚麗孃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下一瞬人就撩門簾進來了。
第八章
譚麗娘把自家錢匣子裡的一個整塊的銀錠和一些散碎銀子拿出來,估摸著差不多有八兩,用帕子包了交給張嬸讓她拿回去應應急。
卻不料張嬸另有話說,“妹子,我知道你肯定還有錢,你就都拿出來吧,救救你侄兒吧?明天之前湊不到前志林就要被拉壯丁了!”然後又嚶嚶哭了起來,“他這樣要是去打仗,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啊!”
因為之前的事情,陶陶一聽說張嬸來了就躲到西屋去跟懷宇一同看書去了,在東屋的除了譚麗娘和張嬸,就只有呦呦和懷瑾了。
呦呦雖然坐在炕上同懷瑾翻繩玩,耳朵裡卻一直在聽著譚麗娘同張嬸的對話,越聽越覺得張嬸的語氣不對勁,她好像知道自己家裡有錢而且有不少錢似的。而且,看譚麗孃的樣子,好像起了惻隱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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