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問題陶陶也停下來了,轉頭看向呦呦,“你剛剛說,娘拒絕了?”
呦呦此刻也停下筆,一副十分困惑的樣子,“照之前的情形,不應該這樣的,娘和花叔叔青梅竹馬情誼還是有的。只是娘說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什麼意思啊?是說娘帶著四個拖油瓶配不上花叔叔這個黃金單身漢嗎?可是我還覺得他一個獨臂的還配不上我娘呢!”呦呦骨子裡的護短基因又冒出來了。
“拖油瓶?黃金單身漢?”陶陶被她逗笑了,“你這哪兒學來的詞?”不過想一想還挺有道理的。陶陶思索了片刻抬起頭說:“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然後在呦呦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說出她所知道的原委。
譚麗娘當初生懷瑾的時候在八個月因為摔了一跤,導致了早產。都說“七活八不活”,不僅指早產兒,也指早產產婦。譚麗娘生產的時候難產大出血,生了兩天兩夜才把懷瑾生下來,若不是一直用人參吊著,恐怕呦呦幾個就已經成為沒孃的孩子了。
孩子生下來,譚麗娘脫力暈睡,李氏在產房照顧產婦和新生嬰兒,是譚耀宗送大夫出來的。譚耀宗和那個陳大夫是舊識,一出房門就拉住陳大夫的胳膊,“到底什麼事你在裡面不能說,非得給我使眼色出來說。”
“在屋裡說,我怕你夫人和女兒挺不住!”那個大夫讓提著藥箱的小徒弟去大門外等他,等人走了才壓低聲音對譚耀宗解釋,“麗娘侄女這次生產太兇險了,人差一點保不住。”
譚耀宗點頭,然後笑起來,“你這是等我誇你嗎?行了,我知道是你的功勞,改天請你喝酒,行了吧?”
“我沒心思跟你說笑。”陳大夫面容嚴肅,“麗娘侄女這次大出血,以後怕是很難再有孩子了。”
譚耀宗的笑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大夫。
“當時懷宇在外頭玩,我帶著你在西廂房睡著了,我被聲音吵醒,就聽到最後一句。”陶陶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忘了。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這個?”
呦呦握著筆點頭,“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畢竟花易巖現在除了缺一條胳膊外,什麼都不缺,妥妥的一枚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啊。
“什麼就麻煩了?”譚麗孃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下一瞬人就撩門簾進來了。
“小娃,你家大人在家嗎?”陳公公面帶笑容,彎下腰來同呦呦講話。
呦呦看了一會兒,覺得這人的笑容應該還算真誠,不過再真誠有什麼用呢,還不是拆散她們家的兇手。此時懷瑾也發覺了又陌生人,躲在呦呦的身後偷偷探頭往前看。
“哥!哥!”呦呦用手臂護住自己的弟弟,大聲朝院裡喊了幾聲,不過片息,就有蹬蹬蹬地腳步傳來。
“怎麼了,妹妹?”懷宇一出大門,就看到三個不認識的人站在門口,呦呦一個人護著弟弟和他們對峙,他立刻大步上前,將呦呦和懷宇護在身後。
懷宇不知對方何人,但是來者是客,而且對方又是一老者,他雙手相交握拳對老人行了一禮,“小子陳懷宇,見過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如何稱呼,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陳公公看看頗有禮儀的懷宇,再看看他身後警惕的小姑娘和被她護在身後的有些害怕緊張的小奶娃,完全確定,這裡就是陳士梅的家。
陳公公沒有回答懷宇的話,反而又問了一遍,“小娃娃,你家大人在家嗎?”
懷宇剛想說“母親不在家請先生屋裡坐”,就被呦呦在身後拽了一下胳膊攔住了。
“哥哥,這位爺爺剛剛說,爹爹在進京趕考的路上病逝了!”
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是!
這句話一出口,除了還啥也不懂的小豆丁懷瑾,其餘的人都驚呆了!這“其餘的人”可不止懷宇、陳公公和陳公公帶來的兩個隨同,還有被她剛剛那兩聲大喊吸引出來的附近鄰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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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四周就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啥?陳舉人病死了?”“哎呦,那留下這一家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譚娘子好像不在家?我剛看她往前街去了?”“要說這一家也夠可憐的,這才幾年啊,人都沒了。”……
人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時,不知道誰眼尖,一眼看到了從街角走過來的譚娘子,喊了一聲“譚娘子回來了”,立刻地,所有人都看過去。
呦呦和懷宇雖然個子小,也都踮著腳朝街角看過去。
譚麗娘送了繡品結了賬從繡坊出來,抬頭看了看日頭,想著快到中午了孩子們一定餓了,就快步往家走。走到自己自家所在的街上,在拐過街角就看到一群人圍在自家大門前,還隱約聽到不小的議論聲。
譚麗娘走近,對著眾鄰居點頭微笑,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懷宇和呦呦面前的陳公公和他的隨從,譚麗孃的臉色立刻變得很差。
呦呦在一旁看著,一面感嘆譚麗娘不會隱藏情緒一面猜測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譚麗娘轉頭看向陳公公,陳公公也在看她,甚至有些發愣。直到陳公公的隨從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醒神,對著譚麗娘微微頷首,心裡卻起了驚濤駭浪:像,實在太像了,太像皇太后年輕時了。
懷宇看到譚麗娘回來,就湊到她的身邊叫了一聲“娘”,譚麗娘摸了摸他的頭,又拉過呦呦和懷瑾,挨個摸了摸,然後轉頭對陳公公說:“老人家有事情請進院子來談吧。”
陳公公在譚麗孃的邀請下,進了譚家的院子。一邊往正屋走,陳公公一邊暗中打量:四四方方的一進院子,地面鋪著青石板一直通到正方門口,東西兩側各兩間廂房,正對大門是坐北朝南的正方三間。院落乾淨整齊,在正房的窗臺根下襬放著的幾株花草,將院子更添些生機。
譚麗娘引著陳公公等人進了裡屋,原本在炕上做繡活的陶陶不妨家裡突然來了客人,吃驚了一會兒就急忙下炕來燒水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