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貪狼的坦誠,銅雀大袖一拍,面色如常:“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他把手探入懷中,又取出一枚綠玉魚骨,遞了過去。貪狼眼神一凜,這綠玉魚骨有著極重要的妙用,多少人慾求一而不可得,就連貪狼這種等級的人,也要費盡心思才能換得一枚。
想不到這個銅雀,身上隨隨便便就放著兩枚。如果現在能把他幹掉,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
這個念頭只在貪狼腦海中閃過一下,就消失了。他就像是鯊魚一樣,對手若露出一點破綻,都會被毫不猶豫地幹掉。可眼前這個銅雀,實在深不可測,直覺告訴他沒必要冒這個險。
貪狼用陽光再次驗看了一下魚骨,確實沒什麼破綻,便對泰戈交代了一句。泰戈向摩伽羅號發出訊號,讓他們把青龍船滑出底艙,然後鯊魚們奮力將它推到海灘上。
“這三個俘虜,也是你的了。”貪狼道,“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銅雀微微點了一下頭,卻沒搭腔。他知道貪狼這是在試探,想知道他會如何處理這艘強大而棘手的船艦和這三個身份成疑的囚徒。
貪狼見銅雀沒回答,有點尷尬,便把視線放到騰格斯身上:“其實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家夥可是個好玩具。”
“買定離手,概不退換啊。”銅雀回答。
“那我能最後借用一次嗎?”
貪狼天生巨力,又有格鬥天賦,很少有人能走過三回合。難得能碰到騰格斯這種精通摔跤的高手,可以酣暢淋漓地戰上幾次。這次賣掉,以後未必能見到了。
得了銅雀的首肯,貪狼走到騰格斯面前,扯開他手腕上的繩子。騰格斯有點茫然,貪狼道:“來呀,咱們再打一次!”
騰格斯的眼神裡露出興奮的神色,起身吼道:“好!”
於是這兩個人在海灘上又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這次騰格斯的表現很神勇,居然把貪狼掀翻了好幾次。當然,結局沒變,他還是慘敗。貪狼大概意識到騰格斯此時是銅雀的奴隸,所以下手不再留情面,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直到銅雀忍不住提醒說你別弄壞了我的財産,貪狼才罷手大笑離去。他隨手把騰格斯蘸在手臂上的血灑進海水,周圍鯊魚頓時都發起瘋來,簇擁在一處,這位海盜巨魁就這麼踏著一排排鯊魚脊背,回到摩伽羅號上。
泰戈把滿臉流血的騰格斯攙起來,丟回到棚子裡,眼神裡卻流露出深深的妒意。這個小動作,也被銅雀收入眼中,但什麼都沒說。
其他海盜把島上的物件七手八腳收拾幹淨,一會功夫,撤了個一幹二淨。整個小島上只殘留著一堆散碎木塊與繩頭。這些不必特別費心,到了晚上自然會被湧上來的潮水洗個幹淨。
摩伽羅號扯起風帆,轉頭離開了。銅雀負手站在海灘之上,目送著海盜們離開,然後轉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三個俘虜。
三個俘虜都保持著沉默,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銅雀走到建文跟前,忽然深深鞠了一躬:“太子殿下,久違了。”
這一聲稱呼,讓建文一下子變得極為慌亂。他沒料到,這老頭一下就說破了他的身份。而且久違?難道之前曾經見過?
“先皇出海之時,小老曾隨高麗使團登艦覲見,有幸拜會過殿下,故而認得。”銅雀說。
建文這才明白。之前出海,他跟隨父皇接見過許多海上各股勢力的使者,也許和銅雀在那會兒就見過,可是他完全想不起具體細節了。
身旁的騰格斯和七裡,也愣住了。這個小夥計不是宮殿裡的那個太什麼嗎?怎麼後一個字不一樣了?騰格斯生怕自己的漢文不好,去問七裡,七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你很好……把我們從海盜手裡救出來,很好,我會……嗯,給你犒賞的。”建文結結巴巴地維持著太子氣度,不過說到後來,底氣不是很足。
現在大明是叔父當政,他作為一個逃亡皇族,再談犒賞未免有些尷尬。
不料銅雀呵呵一笑,捋髯道:“太子勿憂,小老把你們買下來,卻不是為了向大明表忠心,而是為了這個東西。”
他伸出手去,沒對準建文,反而伸向七裡。以七裡的反應速度,竟然沒躲過這慢吞吞的一抓,頓覺脖子一空,那塊海沉木已經被銅雀握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