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年的接觸後,白中元對周然已經有了全面的瞭解,她屬於典型的“被動型”人格,冷漠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熱誠的心,十分值得信任。顯著的缺點就是不喜歡主動,總是扮演從屬角色,且戒備性很強。
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大多看起來冷淡,不喜歡用親密度來衡量彼此間的朋友關係,可一旦遇到事情,總是能夠成為堅實的後盾。待到困難解決,他們又會悄悄退回到自我堅守的堡壘中。
周然,就是這類人的代表。
很多時候,白中元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形容這種關係,思來想去大致也只有那句老話較為貼切或是接近。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白中元不是個八卦的人,向來不喜歡窺探別人的隱私,除非是案情的需要,除非是真正視作朋友的人遇到了困擾或者難處。就像現在的周然,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很讓人擔心,所以他想弄清楚。一來,並肩探案的過程中已經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二來,法醫絕對不能以這樣的狀態介入案件。
許琳和秦時雨也都頗為好奇,拋卻工作不談,單從姐妹的角度來講,也不希望看到周然如此的低落,紛紛表達著關心。尤其是聽到那句只說了一半兒的話後,更是放心不下了,擔憂之色盡顯。
“你們不要再問了,我沒事兒。”最終,周然還是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真的?”秦時雨問。
“嗯。”
周然輕輕應聲,而後將頭轉向了車外。
高速上的車很少,白中元開啟了遠光,因為是冬季前面霧氣濛濛,路旁的隔離帶和樹木匆匆後掠而去,彷彿讓人看到了時光的流走,莫名的惆悵從心底湧起,竟然讓人感受到了絲絲的憂傷。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這詩的前半部分,源自於白中元的觸景生情,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一道影子,矗立在霧氣的盡頭遙望哀嘆。而後半部分,則是他對於周然情緒低潮的解讀,離家久了之後,總是會被那份鄉情所牽絆。
“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這詩配的大煞光景。”許琳出聲提醒著,“文化低不是你的錯,但沒事兒充文化人就有裝大尾巴狼的嫌疑了。當然話說回來,這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倒也貼切,對吧周然?”
“啊……”
周然回神,臉色略有蒼白,強顏歡笑的點點頭:“離開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家鄉變成了什麼樣子,期待著變化,又渴望著一切如初。期待變化說明家鄉越來越富饒,渴望如初是怕找不回童年的……”
“美好。”秦時雨插嘴。
“其實,我的童年一點兒都不美好。”周然僅有的那點兒說話興致淡去,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雨,唱首歌吧。”許琳提議。
“唱什麼?”
“最拿手的是什麼?”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秦時雨張口就來,“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故鄉……”
停!
許琳趕忙制止。
“還是抓緊時間休息吧。”
……
由於路況和天氣原因,當白中元他們抵達預先制定的地點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因為是輪流開車,加上車內空間足夠,所以每個人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並沒有半分的疲態。再者轉戰千里風光大有不同,在新鮮感的衝擊之下更是調動了全身的細胞和神經,總之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興奮。
當然,周然除外!
路上,高明已經和當地警方取得了聯絡,因此遠遠便看到了兩輛警車,匯合之後彼此寒暄起來。
包重陽,縣公安局長,身高體壯、不怒自威。
沈樹,市刑偵副隊長,面相沉穩、眼露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