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勁松想到那個處處和自己作對、時時被自己看不慣的二兒子,大感頭痛。
議定之後,由不得裴勁松心中煩惱,段太后又道:“過幾日,便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了。二位宰輔既為朝臣之首,當做好表率,莫辜負了大周列祖列宗的囑託啊!”
裴勁松心中一動。這會兒,小皇帝即位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他雖然看不慣婦人治國,可眼下情狀,他一介文臣又能如何?宇文家的後嗣本就稀薄,能夠繼承帝位的男子更是……
哎!裴勁松暗自搖頭嘆息。似乎這八歲的小女娃娃現在看著也還不錯,只不知將來如何……
且看吧!
段、裴二臣拜別段太后,離開壽康宮。此時殿內除了內侍、宮女,便只剩下了三人。
直到看著段、裴二人的身影遠去,段太后彷彿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驟然委坐在椅上,疲憊非常。
“母后!”景硯連忙扶住她。
“無妨……”段太后微微搖頭,“玉玦,你們且領著陛下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是。”玉玦應道。
展眼間,殿內只剩下了婆媳二人,更顯空曠。
段太后深深地看了看景硯。
景硯被她盯得莫名,卻不知母后唯獨留下自己是要說些什麼,心中略覺忐忑。
段太后突地扣住景硯的手腕,嘆道:“硯兒,哀家當年並不贊成你與哲兒的婚事,你可是為何?”
景硯渾沒想到母后竟有此一問,她怔忡一瞬,才垂頭低聲道:“孩兒省得,因為孩兒是……”
眼看她通紅了臉,段太后介面道:“確有這一節,但不盡然。”
景硯困惑地看著她。
段太后淚眼婆娑:“哀家算計了半輩子,誰承想哲兒那孽障……竟會……竟會傾心於你?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喟嘆著,無奈搖頭:“我與你母親,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與她之間的恩恩怨怨,哎……”
“總之,硯兒,不管哀家願意與否,這大周江山如今都要由你一肩挑起,這份責任,從你嫁給哲兒那一刻起,便推卸不得。”段太后凝著景硯那張同自己相似三分的臉,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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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硯早已聽得腦中迷濛一片,忽聞此言,她急道:“母后!硯兒怎可僭越母后擔……擔起這大周江山?”
“硯兒啊!哀家老了,心勁兒也鬆了……”
“不!不!”景硯搖頭,“母后正值英年,怎麼會老?”
段太后苦笑著點指著自己的心口處:“是這裡。硯兒,哀家的心,已經老了……你與哲兒青梅竹馬,又是相守多年,可知道傾心一愛卻求不到,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赴死,而無能為力的滋味?”
怎會不懂?
景硯咬唇。
“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段太后低喃著,“可這世間的不凡事,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歷經苦難之人做出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硯兒!”
景硯聽著,眼圈紅了。
只聽段太后又道:“你這孩子,骨子裡與哀家年輕時一般,但你勝在一點,不似哀家性子這等決絕。這是好事,亦是壞事,端看你如何運用了……將來之路,哀家已經替你們鋪開,至於如何走下去,就看你們自己了。可,這路,也不是絕對的平坦。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哀家也留給你們些可作為的餘地。要知道,人活於世,沒有對立之人與己日日抗衡,只會讓自己沉迷於太平安然,只會將一顆進取之心漸漸消磨殆盡,唯知享樂奢靡,這於皇家而言,絕非幸事。你對阿睿,也當如此,一味順遂、平坦安樂的帝王,絕成不了真正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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