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自己不過才五歲,機緣巧合見到了師父。當時,師父露了一手絕技解救了自己的險境之後,便淡淡地問自己:“可願學?”
幼小的雲睿羨慕死這青衣女子的身手了,聽到她竟然如此說,登時想到看過的話本子傳奇裡,高手大俠什麼的不都是這般拜的名師嗎?她唯恐錯過了這等天大的機會,立馬雙膝跪倒,納頭便拜,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如今想來,師父是何等的世外高人,若無緣故,怎會教一個懵懂孩童傍身之藝?
想通此節,雲睿對她那位已然過世的皇兄,似乎多了一份親近之感。
“睿兒,你可知我今日喚你來此是何意?”
雲睿搖了搖頭。初時,她以為師父是來皇宮裡看自己的。而此刻,則隱隱覺出師父此舉必有深意。
青衫女子凝著她的小臉兒,出了一瞬神,並未開口,而是掉轉身體,背對著雲睿,半晌,才道:“睿兒可知自己將要走一條怎樣的路?”
怎樣的路?
雲睿不解。
青衫女子微微俯身,瑩白的手指拂過一棵粗壯高樹的樹幹——
那裡,和雲睿身高相仿的地方,不規則地排布著幾道痕跡,兩兩相間或二分寬,或三分寬,雖然年深日久,幾道痕跡已不復曾經的模樣,然而親歷者還是深深記得當年身子拔節長高時的喜悅。
雲睿困惑地看著青衫女子的背影,渾不知師父緣何突然不做聲了。她感受到了來自師父的異樣的氣息,遂不敢打攪。
“睿兒,那是一條帝王之路,”青衫女子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忽的開口,“這條路,你若是走下去,可能會後悔;但是,若不走,可能會……更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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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猛然轉身,眼中精光大現,凜然道:“你,可想好了?”
雲睿驚。這樣的師父,這樣凌厲的氣魄,是她從沒見過的。印象中,師父永遠是淡淡的,冷冷的,彷彿這世間的一切她皆不在意一般。
可是,現在……
迫於來自那氣息的壓力,雲睿使勁兒吞嚥一口唾液,囁嚅開口:“徒兒……徒兒之前的志向,就是如……如師父一般,逍遙於江湖……”
青衫女子點點頭,耐著性子靜待她的下文。
“可……阿嫂說,世間沒有純純粹粹的逍遙。徒兒就想,若是如此,那世人不是活得太苦了?徒兒不甘心。”
青衫女子聞言,微微動容。
只聽雲睿續道:“昨日在奉先殿,徒兒見到了高祖畫像……唔,就覺得高祖好生……好生英武……徒兒羨慕得緊,又佩服得緊……徒兒便困惑了,徒兒想做高祖,可似乎做高祖就做不了大俠,心內很是矛盾……”
青衫女子聽她說要“做高祖”,不由得眉角一挑。
“後來,段大人來了,他說,一個人存活於世,該當有自己的大道執守。徒兒思來想去,竟不知自己的大道在何處,執守為何!越想越是愧疚。徒兒又想,這皇宮內雖然還是陌生得很,但有阿嫂在,唔,還有太后,她們都需要徒兒去保護她們。所以,徒兒想在這裡快點兒長大,更想快些知道自己的執守在何處,是什麼!”
青衫女子神色一震,“睿兒,你比為師有出息!”
“啊?”雲睿呆住。
不等她腦中閃完“我怎麼會比師父有出息”這句話,就聽青衫女子驟喝一聲:“宇文睿!跪下聽話!”
宇文睿?
雲睿下意識地左右瞅瞅,方意識到:宇文睿可不是自己嗎?
師父怎麼突然叫自己宇文睿了?
她一時想不明白。可師父既然讓自己跪下,自然有她的道理,聽命就好。
雲睿於是“撲通”一聲跪在青衫女子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