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好在蔣騰是個能手,帶著手下一幫人,將南海的大小事務處理得條條有序。
一直到第三天,梁融還是不肯吃飯,觀宇終於忍不住,找來黑青。
黑青問的第一句話卻是,“我聽說關離留了信,信上寫了什麼?”
梁融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沒有搭理黑青的意思。倒是觀宇,把藏好的信拿出來,交給黑青。
黑青展開信,一字一句往下看。越看越覺得悵然,說到底,關離還是沒有放下。
關離在信上告知梁融,她很愛很愛梁融。也曾經幻想過,成為他的妻子,與梁融白頭偕老。
可是天意弄人,他們錯過的三年,發生了太多事,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不顧一切,跟梁融走。
可偏偏師父因為她,丟了命。
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就會不顧一切去救梁融。為梁融捨命,關離心甘情願。
但她無法接受,師父是因為她而死。
紗姑娘說,這件事不怪她,哪怕沒有那一刀,師父也命不久矣。關離感激她的善良,快但關離反問,如果師父的體內沒有任何毒素,卻因為救關離而死,紗姑娘是否還會原諒她?
這個問題,讓紗姑娘沉默。她說不出口,但她與關離都知道答案是什麼。
關離認為自己有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還要逞強。若不是她貿然沖出來,師父又怎麼會因為她慘死?
如果她再努力一些,功夫再高一些,那麼陳琰暗算兩融的時候,她一定能夠像師父一樣,輕松殺掉陳琰,順便說幾句刻薄的話,氣得陳琰死不瞑目。
這種認知,讓關離難以釋懷。
她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獲得幸福,沒有資格得到梁融的愛。她祝福梁融,遇到個可與他相守一生的女人。
她讓梁融忘掉的她,忘掉他們曾經相遇,忘掉他們曾經相愛。
黑青看完最後一個字,只覺得心口堵的慌。女人就是這麼喜歡胡思亂想,在他看來,龐義空是條漢子。
大丈夫死得其所,就是男兒本色。像汾王一樣,只會躲躲藏藏,在背後玩弄陰謀詭計,謀算他人,才是小人行徑。
關離跟紗姑娘,就是女人多愁善感。硬生生讓龐義空的死,變得悲情苦難。
是,他承認。龐義空是死的悲壯無辜,當日黑青心裡也是酸楚難過。
可人生自古誰無死,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兩個女人怎麼就是這樣想不開。尤其是關離,非要把責任攬下,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他這輩子見過不少甩鍋的,這種自己搶著背黑鍋的蠢丫頭,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他譏諷的笑笑,笑著笑著,雙眼不覺濕潤起來。他認識的關離,不就是這樣嗎。
嘴硬心軟,話說的再難聽,遇到不平事,能管就一定會管。當初在紅島,她有的是機會自己逃走。卻始終惦記這個,出賣她的騙子。
這傻丫頭,就是個事兒媽的性子。
黑青長長嘆一口氣,站到梁融床邊。“你這樣是打算餓死自己,還是睡死自己?”
梁融閉眼不回答,甚至翻個身,背對黑青。
黑青失聲笑道“你能不能別像個娘們兒一樣,遇到點破事就鬧別扭,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尋死覓活的招數,你演給誰看?”
梁融還是不說話,雷打不動,繼續閉眼。
黑青見他油鹽不進,氣不過,一把掀開被子,將他從床上拖下來,逼著梁融站穩,怒道“給你三分顏色還開染坊了,平日裡說別人頭頭是道,算計起人來,神仙聽了都肝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