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幫主別來無恙!”蒲先生拱手笑道。
洪幫主粗聲道“哪裡無恙了,您若再不來,我可就要死在這老毛病上了。”說著也看到了關離,“這位是?”
“是小徒,來搭把手。”蒲先生淡淡道,洪幫主聞言,也不追問,引著人往內裡去。關離趕緊跟上,一面走一面留意周圍,到處都是拿著兵器的男子,關離一個女子,不禁有些難受。
那些人看關離的眼光,也充滿了好奇。關離低垂著腦袋,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幾人進了內堂,洪幫主一屁股坐在軟榻上,屬下安靜的關上門。屋裡瞬間只剩下關離跟蒲先生兩個外人。
蒲先生似乎早已習慣,拿出小手枕,墊在洪幫主手下。蒲先生細細的為洪幫主把脈,關離見洪幫主閉眼休息,這才四下打量著屋子。
石頭造的屋子,裝飾的很粗糙,可關離瞧著那些東西,價值不菲。
“幫主最近是否遇到什麼糟心事?”蒲先生把脈完,細心問道。
洪幫主睜開眼,笑笑“蒲先生醫術高明,最近的確有些煩心事。這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所以頭疼的很。”
“鬱結在胸,幫主的頭疼症實在不適合多思多慮。若是可以,還是看開一些的好。”蒲先生溫聲笑笑,讓關離遞過藥箱。
關離小心翼翼將藥箱遞給他,只見他從裡面拿出一包銀針,開始為洪幫主紮針。
“先生閑雲野鶴,哪裡知道我等的辛苦。”洪幫主閉眼接受蒲先生的治療。“也不妨告訴你,那邊來的命令,督促我半月內上供二十萬兩黃金。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飛鴻島的脈礦,早他孃的空了。”
“我看再過半年,別說二十萬萬黃金,就是二十兩黃金,老子也交不出去。”洪幫主抱怨著,關離聽的心裡一愣,這地方,是在挖金礦?
她忍不住狐疑,這海上還真有金礦島不成?
蒲先生伸出手讓關離給他遞針,等了一會兒沒反應,抬眼看過去,見她正在發呆,於是輕聲咳嗽一下。關離恍惚轉醒,趕緊將針遞過去。
“幫主為何不跟那邊的主子說實話?”蒲先生狀似無意問道。
“說實話??”洪幫主冷笑一聲“先生,這話我也只跟你一人說。”他抬眼看一下關離,關離垂頭,安靜裝作不存在。
“我若是將實話告訴那幫人,別說明日,只怕今夜,我就活不過去。”洪幫主笑的譏諷“都是一幫螞蝗,在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努力吸血。一旦你被榨幹,他們必然把你當廢物丟棄。我這海島底下,腐爛的屍體還少嗎?”
蒲先生聞言,不再勸說,只是紮好針,淡淡道“無論如何,幫主還是放寬心的好。”
說罷,站起來,準備半個時辰之後再來取針。
關離跟著蒲先生出了屋子,不安跟在他身後。拐了幾個彎,兩人出現在一道後門處。門口走來一人,看到蒲先生,笑笑道“先生來了,又是去給那幫豬仔看病?”
聽見豬仔二字,關離迅速抬眼看了眼那人,發現一看,就不是個良善之輩。
“見過二當家”蒲先生依舊溫和道“幫主心善,讓我來給他們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病了就扔下海喂魚,再買些新的豬仔來便是。”那人不屑笑笑,看蒲先生的眼神十分譏諷。
蒲先生不理會他的譏諷,依舊和善道“幫主的意思是,能救治便治療一番,省的還要花錢去買,浪費的很。”
那人聞言,冷哼一聲“也是,這花錢買豬仔,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行了,你去看看吧,但若是治療的費用超過身價銀子,那還是不要治了。”警告蒲先生一番,那人大步離去。
關離抬眼看向那人的背影,心裡一陣鄙夷惡心。
蒲先生似有所覺,回頭小聲道“待會兒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要插手,明白嗎?”話裡的警告,溢於言表。
關離不安點點頭,自然懂的。可當她到了勞工休憩的地方,差點忍不住。
這裡,就像傳說中的集中營。傷殘病痛,痛苦的哀嚎,發爛發臭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到處髒兮兮一片,甚至有人斷了腿,至是被粗粗包紮在那裡。
她驚恐抬頭看向蒲先生,眼裡滿是質問。
蒲先生沒有時間回答他,他拿出醫藥箱,開始為這幫人治療。有些人見到蒲先生到來,掙紮的喊救命,有些人已經麻木,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
關離忍不住想逃,這裡的一切都太恐怖。她到底忍不住,沖出屋外,大聲嘔吐起來。臭氣熏天,滿屋子病患,這裡簡直是人間地獄。
她扶著大石頭,只覺得自己的膽汁都要吐出來。緩和良久,她慢慢站起來,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卻聽到一陣慘叫。
關離一愣,站起來往慘叫的地方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小坡下,好幾個人被鮮血淋漓的拖著走。看樣子,不是死了,也沒半條命。
關離正驚訝發生了什麼,就見一個年歲不大的孩子掙脫繩索,要逃跑。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人摁倒在地。那孩子大聲哭喊“放開我,我要回家。”
關離緊緊握著手,差點就想下去救人。
誰知還不等那孩子哭完,一個海盜就用刀捅穿了他的後背,孩子掙紮幾下失去了生命。鮮血順著傷口流出,染紅了地面。關離呆呆望著這一幕,不知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