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皇宮內,太監宮女們低著頭,小心翼翼在過道上穿行。人雖多,可腳步聲十分輕,眾人安安靜靜,一句話都不敢說。
偌大的皇宮,此時將近黃昏。太陽的餘光照射在皇宮的屋頂之上,巍峨的宮殿,此時像是一隻即將進入沉睡的巨獸。皇宮裡安靜的詭異,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可人人都安靜沉默。一座皇宮,將近上萬人,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彷彿沒有人一般,著實令人驚嘆。
文德殿內,端王長子梁旭,正手持羹湯,在殿前伺候。
年邁的皇帝梁惠帝,被大總管周斯扶起身來。“翁翁,吃些羹湯,剛送來的,還熱乎著。”梁旭小心翼翼將羹湯送到他眼前,希望他吃幾口,身上能好受一些。
梁惠帝揮揮手,虛弱道“朕吃不下,外面情形如何?”
梁旭拿碗的手一頓,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一切都好,翁翁放心。眼下還是將龍體養好是正經,外面的事,自有皇叔做主。”
梁惠帝一聽,猛然將碗打翻“他做主?朕還沒死,輪不到他上位。”說的著急,他氣的一陣咳嗽,周斯趕緊摸著他的背,給他順了順氣。“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說罷,責備看了看梁旭。
梁旭跪下,磕了一個頭,才道“翁翁恕罪,旭兒知道您生氣,可眼下,您的龍體才是要緊的。只有將身子養好,才能對付皇叔不是?您若是在此處出了意外,那孫兒......”他深深看一眼皇帝,眼中含淚,跪行兩步,上前握住皇帝的手。
“若是您有個什麼意外,那孫兒們,更是沒有活路了。”梁旭的話不假,皇子們爭奪皇位已久。可皇帝對於幾個兒子都不滿意,加上自己的身體又還不錯,總覺得不著急立太子。可病來如山倒,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場小小的風寒,就讓他纏綿病榻。
而今,更是被三兒子趁虛而入,把持了朝政。
老三平王,是最狠心的。為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若是他登上帝位,那當初那些與他爭奪天下的皇子們,可就都沒有活路了。
梁惠帝如何也不甘心,將手裡的基業,傳給這樣的一個人。他耗盡一輩子的心力,才將那個岌岌可危的皇朝,恢複成如今鼎盛的樣子,若是交給老三,恐怕王朝必有一番動蕩。
若是這樣,他還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大約是被梁旭的話說服了,皇帝總算願意吃些東西。周斯大喜,即刻命人去準備。等周斯一走,屋內便只剩下爺孫二人。
皇帝看一眼周圍,小聲道“信可送出去了?”
“送了,只是....翁翁確定融兒他,能明白您的意思?”梁旭幾分擔憂,若是可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回到王都,捲入這場紛爭。他們兄弟如果真有一個人要死,他寧願是他。可眼下的情勢,由不得他做決斷。
皇帝輕輕笑笑,久病的臉上終於有一絲血色“旭兒,莫要小瞧了你弟弟。他機靈著呢,這次能否渡過危機,就看他了。”
梁旭沉默,明白皇帝說的沒錯。此事的王都,表面上看,依舊風平浪靜,可暗地裡,早已暗潮湧動。皇帝一病,平王就迫不及待跳出來,聯合幾個大臣,把持了一部分朝政。
梁旭怎麼也沒想到,王都的禁衛營統領,童指揮竟然是平王的人。禁衛營是保衛王都最大的一股兵力,掌握了它,就等於掌握了王都的兵權。以往這個位置一直是皇帝的親信來做,可誰知這姓童的,竟然一直是平王的人。
可見平王狼子野心,早有預謀。
如今但凡離開王都的訊息,都要經過他們的盤查,皇帝昏睡了幾日,梁旭進宮面聖,無意間發現皇帝的病,被迫滯留於此。
沒有人救駕,平王很可能就此登上帝位。
梁旭膽寒,覺得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被困住的那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的弟弟早已離開王都,去了南海。可如今,他又不得不將他引回來。
梁旭心中不忍,看著皇帝道“翁翁為何不從河內調兵?傳訊息給陳琰,豈不是比四弟更快?”進京勤王,應該講求一個快字。
梁惠帝看一眼梁旭,有些渾濁的眼,令人看不清情緒。良久,他才開口道“旭兒,我知道你心疼這個弟弟,所以不願意他回來。我為何不讓陳琰入王都,你心裡都明白,可是你寧願我讓他來,也不想讓融兒回來冒險。”
“哎!!!”皇帝長長嘆息一聲“我又何嘗不心疼融兒,可你別忘了,梁融也是皇孫,就算他逃的了一時,只要梁平登位,他又豈會放過融兒?”
“南海,他不可能躲一輩子。”
梁旭聞言,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地面,收斂了心緒。陳琰的確可以進王都勤王,可陳琰跟父王,卻是有一段仇的。而且這個人狼子野心,不是那麼好掌控的,若是讓他進王都,只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此時此刻,唯有四弟手中掌握的木家軍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