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融詫異,跟關離一起,同時看向紗姑娘。
“這件事說起來,我還是從王媽媽那裡聽來的。”紗姑娘給自己拿來一隻大龍蝦,動作十分粗暴,一下扯斷龍蝦的頭。看的關離一愣一愣,想不到人前這般優雅的紗姑娘私底下,是個這樣....嗯....真性情的女子。
大約是三年前,呂正鵬在利州城裡,置辦了一間宅子。那宅子裡養著他從官奴署買來的一個罪奴,那是個花容月貌的千金小姐。據說,那位姓苗的小姐,是因為父親捲入一樁貪汙案,被牽連受罰,父親被斬立決。家族中的男子全被發配西北為奴,女子貶入賤籍。
呂正鵬起初十分寵溺那位個罪奴,所以不過一年,那罪奴便為他生下一個兒子。
那孩子長到十三四歲的年紀,十分肖像母親,唇紅齒白,是個俊秀的翩翩小公子。這孩子不僅長的好,人也聰慧。十三歲的年紀,在書院裡,已經是文采卓著了。
人一出色,便容易招人嫉妒。
有一日,這孩子隨朋友出海遊玩,就是那樣不巧,遇上了馬波。馬波正是換口味的時候,見到這樣漂亮的少年,當然什麼都不管,直接就想將人搶來,為所欲為。
可他身邊隨行的人好歹有個腦袋清白的,當即制止了馬波,告訴馬波,這樣的世家子弟,就算要玩,也不能強搶。
馬波也不是莽夫,在利州城裡,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於是便聽從隨從的建議,先去打探,那孩子是誰。
隨從馬謝為了討主子歡心,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從那孩子的朋友口中打探道,這孩子叫呂成林,母親是呂正鵬的外室。
聽到這裡,馬波有些猶豫。雖然他不將呂正鵬看在眼裡,可他背後的家族,卻不是好惹的。要弄他的兒子,自然不是容易的事。可馬波心裡實在癢癢,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貓撓一樣,心心念念,就想得到。
馬謝是個有眼色的,為了討主子歡心,便給他出了個主意。
“什麼主意?”關離直覺,這缺德玩意不會出什麼好主意。心裡為那即將倒黴的孩子,嘆息一聲。
“馬謝那龜孫子,先是讓人半夜去敲那外室的門,假裝偷偷摸摸,給人家送去一些衣裳珠寶。他做的也絕,不是直接給姓苗的外室,而是當著外人的面,送給苗氏的貼身丫鬟。”
“他假裝是勾引那丫鬟,可實際上卻在城裡放出風聲,說苗氏外頭的姘頭找上門來,給她送珠寶衣裳。”
“這還不算,更是放出風聲,說苗氏生出的孩子,是姘頭的野種。呂正鵬這是給人家養了十幾年的野種,還蠢而不自知呢。”
紗姑娘說到這裡,頓了頓,不知想到些什麼。
林融眸子微微閃動,冷笑一聲“不用說,流言這東西,三人成虎,一傳十十傳百,便是那呂正鵬不信,也必須信了。”
“不錯,馬謝這孫子也毒,勾引那丫鬟後,便買通她,讓她將一件外男的內衣跟情書放進苗氏的屋子。呂正鵬聽到流言氣不過,便來找苗氏對峙。當場翻找了她的屋子,找到了那些東西。”紗姑娘說的平靜,可面上卻露出一種哀嘆的情緒。
“見到如此,呂正鵬當即將苗氏鞭打一頓,丟下這母子倆,揚長而去。”
“在南海,沒有呂家的庇護,這母子倆就成了馬波案板上的肉。幾日後,呂成林就被馬波派人搶走,然後糟蹋了。呂長林年輕氣盛,如何受的住這般折辱。當場就跟馬波打鬥起來。可呂長林那孩子,從沒練過武,哪裡能是馬波的對手。”
“纏鬥間,他狠狠咬了一口馬波,馬波被激怒,將他狠狠一巴掌,從樓上打了下來。呂長林瘦小,窗邊的柵欄又不牢固,呂長林摔下樓,當場就摔死了。”
關離聽到此處,睜大眼睛,手裡龍蝦頓時變的索然無味。
“呂長林死後,苗氏發瘋,日日在街頭找兒子。她的丫鬟嚇壞了,收拾行囊要逃跑,被回過味來到呂正鵬逮個正著。在呂正鵬的逼問下,丫鬟全部交代事情。呂正鵬當即就要去找馬波報仇,可是卻不了了之了。”
“為什麼?”關離緊張問,這種欺辱妻兒的事,對男人來說,不是奇恥大辱嗎?怎麼會不了了之?
“是發生了什麼事吧?這件事,一定重要到,呂正鵬不得不放棄報仇。”林融聽到這,已經猜到後面的事。
“不錯,我也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總之,呂正鵬氣沖沖去找人,卻萎靡出來。自那以後,再沒有說過這件事,可憐苗氏,自以為遇到良人,一輩子有了依靠。最後,死了兒子,瘋瘋癲癲,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