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借著這個軀殼改變這段既定的命運,若她真的幫祁天闕逃脫成功,未來的軌跡又是否會因此徹底偏離,而巫鎮之術的力量,或許也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改變。
“因緣際會,你既然能來,就不要束手束腳。”花榕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看來早已洞悉一切。
虞今朝心頭一震,對上花榕那雙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瞬間明白——她早已知道自己並非真正的小枝。
不再猶豫,虞今朝一把拉住祁天闕的手腕,拽著他朝後門奔去。
“母親!”祁天闕猛地掙開她的手,轉身就要往回沖,少年眼中滿是惶恐與不甘,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彷彿一隻逃亡的幼獸,不願舍棄自己的母親。
花榕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卻毫不猶豫地抬手,靈力化作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兩人推出後門,她背對著院中蜂擁而至的魔聖門人,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祁天闕,眼中滿是眷戀與決絕,隨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兵戈聲、喊殺聲在身後交織成一片,虞今朝拉著祁天闕沖入漆黑的深林,夜風呼嘯,樹影婆娑,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林中格外清晰。
然而,魔聖門的追兵如影隨形,無論他們如何奔逃,始終無法擺脫,很快,兩人被團團圍住,四周的黑影逐漸逼近,殺氣彌漫。
虞今朝咬緊牙關,小枝的力量在魔聖門面前顯得如此微弱,她別無選擇,只能強行催動神魂之力,剎那間,她的周身泛起一層微弱的光芒,靈力如潮水般湧出,硬生生在包圍圈中撕開一道缺口。
“走!”她拽著祁天闕沖出重圍,但代價也隨之而來,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神魂如被撕裂般疼痛,腳步逐漸虛浮,最終重重地跪倒在地。
“你怎麼樣?”祁天闕跪在她身旁,雙手顫抖地扶住她的肩膀,少年的臉上淚水縱橫,驚懼、悲傷、擔憂交織在一起,讓他的神情顯得格外破碎。
“咳咳...”虞今朝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視線也開始模糊,她感覺自己的神魂再被抽離。
見狀,祁天闕忽然安靜下來,強忍下那些情緒,聲音低啞地問道:“你不是小枝,從見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但現在...你要離開了嗎?”
“我...”虞今朝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控制不了...”
祁天闕怔了怔,稚嫩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苦澀,“我知道了。”
接著一把將虞今朝推入樹叢之中,他低下頭,感受著指尖還殘留著的她的溫度。
旋即,他的目光變得決絕,朝追趕聲那裡走去,“他們要的是我,你既然要離開了,那無辜者就不要為之喪命了。”
虞今朝望著他的背影,眉宇緊蹙,眼中滿是痛苦與不甘,但她的神魂在迅速抽離著,身體逐漸失去控制,可她仍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用幾乎破碎的聲音喊道:“阿闕,你一定要活下去!”
少年的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虞今朝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少年融入黑暗中的背影。
“去送飯。”
虞今朝感覺後背被人狠狠推搡了一下,踉蹌中回過神來,低頭看向手中端著的粗瓷碗——幾片蔫黃的菜葉搭在冷硬的米飯上,不見半點油星,寡淡得讓人毫無食慾,她下意識地張口應聲,卻猛然頓住。
“發什麼呆?找死嗎?”身旁的大塊頭滿臉橫肉,粗聲粗氣地呵斥,見她動作遲緩,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虞今朝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如今神魂所在的這具身體,是個啞巴。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端著那碗寒酸的飯菜,穿過陰冷的迴廊,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抬手叩響房門時,指尖傳來木質的粗糙觸感。
許久,門才“吱呀”一聲緩緩開啟。
虞今朝抬眸,對上了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祁天闕倚在門邊,眉眼低垂,唇色淡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整個人彷彿一尊幹裂的泥俑,透著一種死寂般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