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不允大喊大叫,可寺人慌張,被逼得喊了出來,跑在宮道上。
周圍宮人聽了,只看了一眼,佛雲殿燃得太烈,俱慌了神,些許個受訓過的搬了水桶朝佛雲殿跑去。
佛雲殿不僅燃起來了,還燃了詭譎陰森的黑火,黑中透著殷光,像煉獄紅火似的,昨個兒夜裡那麼大的雨,竟也無風自燃了。
“喲,這麼駭人,怕不是……”一個宮女搬著一桶髒衣,湊到同行的另一個宮女耳邊去,壓低聲兒,“怕不是人為……”
“噓!”另一宮女大驚失色,忙低下頭,方才說話的宮女這才緩了一步抬頭,原是東廠的那頭兒朝這邊來了,只是他一身蟒服,不是平日最常穿的廠服。
一身奪目的紅,有幾分像佛雲殿的火那般瘮人。
宮女兩個連忙行禮,“見、見過督公。”
鬱決邁著大步向佛雲殿去,沒有看她們。
宮女也不敢說甚麼,督公不理人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兒了,待鬱決走遠,抱著髒衣那宮女才敢小聲開口,“督公這怕是去救太後娘娘罷?”
“嗯,多成是,你快別說了,忙你的去罷。”
鬱決很快走到佛雲殿外,恰好遇上趕過來的崔鳴清,見鬱決靠近,崔鳴清投給他一個不贊同的眼神。
周邊嘈雜,烈火噼啪聲很大。
可崔鳴清還是壓低聲,道:“督公,這黑火是……?”
鬱決莫名地勾出一抹笑,恰好佛雲殿殿門的火被撲得很小了,正殿也只剩些零零星星的火,他未答,提了半口氣朝殿牆輕躍,翻了進去。
崔鳴清認真掂量過鬱決臉上的笑,是為何,最終沒思考出來,偏這時,他竟發現鬱決連軟刃也沒帶,就這樣進去了。
崔鳴清無奈,還是隻能慣著他,朝眾宮人道了聲:“撲一條路出來,督公進去救太後娘娘了。”
宮人們連連點頭。
其實那笑沒甚麼含義,只是一場來自狐貍的惡作劇,作為幫兇共犯,憋不住笑,僅此而已。
待火徹底撲滅,鬱決也從佛雲殿出來了,只是沒有太後娘娘跟在一側。
帶著滿面悲慟,鬱決微低著頭,向崔鳴清講清了那火是如何焚燒太後娘娘的,又道了太後娘娘被燒得屍骨焦黑。
說著,就要哭了,有模有樣的奴才像。
崔鳴清在心裡感嘆鬱決演技頗佳,隨即一同憋了淚出來。
太後薨,早朝罷,普天共悲。
渾厚鳴響的喪鐘,吵醒了寒香殿裡的趙臨聿,但他沒有睜開眼,只是縮在床上,捨不得走。
“娘娘,要不要去喊陛下呀?太後娘娘薨逝,陛下這……這,”逢雪越說越小聲,“這成何體統呀……”
雨碎香點頭,推搡著逢雪進寢殿,“去,你去把他喊起來。”
逢雪害怕得直搖頭,那哪兒能啊!
她知道陛下是喜愛她家娘娘的,雖說陛下平日裡脾氣好,可不代表能被她一個小宮女喊起來罷?這可是娘娘的殿,她怎敢去啊。
何況,逢雪昨夜裡聽見,那九五之尊的天子跑過來說怕打雷,硬要和她家娘娘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