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紙鳶不見了蹤影,隔著遙遙院門,頌念纂彷彿能看到大堂裡供奉的嶽飛像,能看見裡面一群太監兇神惡煞地盯她。
紙鳶是祖母親手做的,放了好幾年,頌念纂捨不得就這樣不要了,又不敢進去,裡面都是些甚麼人啊?高家的,殺人的,造謠的,還有些她不知情的大官。
她是不害怕宦官的,但她比較怕單刀直入人家內部。
頌念纂咬了咬嘴巴,松開時,下唇牙印久久不散,她苦笑出來,“哈哈,算了,再買一個就是。”
芫花看著頌念纂,這人表情和語言對不上,她該信哪個?
最後芫花信了表情,她彎出安慰的笑,“我去給你拿回來。”
“誒……”頌念纂要攔,沒攔住,她想了想,畢竟芫花和鬱狗認識啊,對吧對吧?出不了事兒的。
院門沒鎖,一推就開,芫花踏進門檻,院裡竟然沒幾個人,空蕩蕩的,廠院裡沒有紙鳶,芫花直接往裡去了。
“芫花,找不到咱不要了!”頌念纂躲在門外,看見芫花越走越裡邊兒,像看一隻可憐兮兮的幼獸往狼坑裡爬。
大堂裡不點燈,日光也照不進來,陰森森的堂裡,嶽飛像赫然呈現,一柄大刀在腰側,石像的底下,便是紙鳶。
芫花走過去撿起紙鳶,腳邊竟然躥來一隻不大不小的耗子,芫花眼疾手快,一腳踩住它的尾巴,它嘰嘰地大叫。
“搞甚麼,鬱七你到底抓了多少隻耗子進來,髒不髒!”鬱決從側門進來,看見芫花踩著一隻耗子,沒氣得翻白眼。
聽見鬱決兇人,芫花下意識抖身子,她松開腳,小聲說:“我不踩就是了……”
鬱決拿了掃帚,把那隻耗子趕往大堂外邊趕,“狐貍抓耗子就行了,人還是少抓,容易咬著,得鼠疫咱家可不管你。”
芫花嘻嘻笑起來,朝外跑去,“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路過大堂門檻,芫花踩出去,那耗子想報複她,又沒想到她出來得怎麼快,芫花一腳踩在它身上,它發出刺耳的嘰嘰聲,芫花沒站穩,往旁邊靠。
鬱決拽著芫花胳膊往自己身後拉,右手取了腰間的軟刃。
嘰嘰聲戛然而止。
“那臭崽子還在外邊兒?”鬱決將軟刃隨手扔到太師椅上,軟刃震動,帶有清脆的銀器響音,劍柄綁著金流蘇,在空中劃出一彎弧度。
“她在。”芫花看著那金流蘇垂在刃邊,心裡覺得,真醜。
鬱決一腳踢開耗子,喊了人過來清掃,才對芫花說:“早些回來。”
“嗯。”芫花掙開鬱決拉她的手,抬頭時才發現,他渾身是血,臉上都是,她一愣,脫口而出,“你和耗子都很髒。”
這回到鬱決愣住,他遲遲沒能反應過來,思緒斷了線,整個人也沒了行動的能力。
“督公,您擦擦臉?”鬱七遞上擰過熱水的帕子。
鬱決慢慢回神,芫花已經出去了,他接過帕子,垂下眼靜靜擦臉。
“傅不離還不肯招麼?”鬱七問道。
泡在血腥中太久,胸肺都有些經不住,鬱決咳了起來,他想用手背掩,卻發現手背也是血,只好閉著嘴巴悶咳,咳了許久,終於停下來,他才道:“招了。”
鬱七點點頭,“我去叫人把藥煎了。”
“不,丟了。”
鬱七有些詫異,“……是。”
“戶部來的降藥價的摺子還在不在?”
“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