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丹爐下的文武火片刻不停,古拙的丹爐上青煙嫋嫋。道極殿中異香撲鼻,令人沉靜,也叫人迷醉。
萬從心的一番關於不爭的論調看似高卓,但實際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朱允炆不要念舊。尤其是不要念齊泰的舊。
念舊的君王不能做出理智的判斷,徐如意準備瞭如山鐵證,但也難敵帝王的一句放過,既如此,那邊要想辦法讓火熱的帝王之心冷卻下來。
就好像是創作一幅絕世的畫卷,每一筆勾勒都要周詳考慮,務求萬全。
劉喜在朱允炆的身後冷冷的看,靜靜地聽,心裡不由贊嘆。
萬從心這老神棍裝神弄鬼的本事是一絕,但這副好口才才是他真正吃飯的家夥。光說不練是假把式,光練不說是傻把式。也只有像萬從心這般能說又能練的“高人”,才值得東廠在他的身上下功夫。
只看朱允炆此刻深思的表情便知道,齊泰的生機又減了三分。
如果說帝心如一口深井,那聖眷這東西就好像井裡的水。這幫太監所做的事,就是用桶裝,用水龍抽,將井中的水悄悄的挪移出來,潑在地上。
雲遮月,不起眼的小院之中,那口孤零零的枯井散發著恐怖詭異的氣息。
徐如意此刻變站在井口邊,與南宮彩雲一起,看著這口深淵,也是一切的開端。
“就是這兒了。”徐如意抬手指著井底,聲音中滿懷無限感慨,神色複雜。
“天門?”
“對,這就是天門。”徐如意側臉看向南宮彩雲:“通往天國的門,入口卻在黃泉。守門的人就只有一群殘缺的太監,聽起來是不是很有趣?”
“並不如何有趣。”南宮彩雲皺了皺眉,不解其意。
“走吧,答應你的事,咱家總是要做到的,之後還有事要你去做,時間並不寬裕”徐如意微微一笑,縱身一躍。南宮彩雲緊隨其後。
過不片刻,機關開啟,金壁輝煌的地下宮殿出現在二人的眼中,一切都還與記憶中的一般無二,那些粗大的龍柱支撐,金磚上四處淩亂堆疊的金珠玉器,四下裡的幾處小門通往熟悉的偏殿,大殿的正中央,玉石階梯之上,那把金色的龍椅還是穩穩地擺在那裡。牆壁上鮫人油燈經年不滅,將兩張精緻的面龐照耀,明滅不定。
沉默片刻,徐如意便領著這寂寞宮殿的新客穿過東側的那個小門,來到天門列祖列宗的魂歸之所。
三柱清香在香爐中插下,徐如意轉頭道:“你那師傅本來是咱家天門的副門主,地位在這天門之中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因得後來與前代門主因為些觀念起了沖突,便偷了天門至高武學之一的天蠶魔功逃之夭夭,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就不用咱家細說了吧。”
南宮彩雲點了點頭,在正中的蒲團跪下,一如當年老怪物所交代的那樣,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伏地頌道:“不肖子孫宋雪煙給列祖列宗磕頭了。”
“咱家答應你的事都做到了,對吧?”徐如意邁步擋在了南宮彩雲的身前,手上拿著一個恐怖猙獰的寒鐵鬼面,無聲的遞出:“現在該輪到你答應咱家的事了。”
“徐夫人,參見門主。”南宮彩雲接過鬼面扣在了臉上,俯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