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趕忙雙手捂住嘴巴。
“白蓮教這次既然敢出手消滅本王七千精銳,公然站到了明處,那後邊肯定還有別動作。再加上之前地龍翻身,災民成群,他們是想。。。”
“造反!”
朱椿重重的點了點頭,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敘州府災民之前被你堵在當地,心中本就有怨,白蓮教若在此地振臂一呼,不說萬眾景從,但聲勢也不會小了。”
“算路程,十二弟的五千兵馬還有五天才能到,只憑他們,是攔不住這群暴民的。你的粥棚還能開多久?”
“兩天!還能開兩天”何斌趕忙答道。
“兩天啊,這中間還差了三天”朱椿想了想“白蓮教用上了張正這種級別的暗子,可見他們必然蓄謀已久,這次的災民之亂一定壓不住,但只要能把他們困在敘州府,等十二弟的五千兵馬一到,那剩下的就交給十二弟那邊就好了。而你,只要能堅持到那一刻,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本王為你美言幾句,你不會有事的。”
“可王爺”何斌滿面愁容“下官手下無兵無卒,災民卻有十數萬之多,下官怕是支援不到湘王大軍到來的那一天啊。”
“不!你能!你也必須能!”朱椿惡狠狠的瞪著何斌“粥棚你必須繼續開下去,五天,一天都不能少。而且五天是最起碼的,如果十二弟的兵五天不到你就開六天,一個月不到你就開一個月,明白嗎?”
“可。。。”
“沒有可是”朱椿大手一揮,打斷了何斌的話“即使你開粥棚,這五天裡災民也一定會暴亂,但你粥棚不停,暴亂就不會蔓延到整個敘州府,因為他們多少還會對朝廷抱有希望,再加上本王手下還有些老弱病殘和你手下的那些捕快衙役,一定能控制住局面,可一旦粥棚停了,災民眼見朝廷不能指望,橫掃我整個四川都不是不可能,到時候。。。”
到時候會怎樣?朱椿並沒有說明白,不過何斌聽明白了,到時候即使皇上不殺他,災民也要把他吃了,而且朱椿也跑不了。
何斌左思右想,還是咬牙說道“王爺,你讓下官把粥棚開下去,下官沒有意見。可下官手下確實五糧啊,咱大明朝什麼樣子您也知道,下官地俸祿多少您也清楚。若不是您多年來的照顧,下官自己都要變成災民了,下官實在沒轍啊。”
“糧,本王沒有。可錢,本王有的是,王管家”朱椿看向了王管家。
“請王爺吩咐。”
“一會兒你帶何大人去庫裡拿錢”順手又一指一邊的李三“也帶他下去好好安排一下,記住,一定不能讓他死了!”
“是”
“聽清楚我說的話,一定不能讓這個李三死了!”朱椿又重複了一遍。
“是。”
王管家躬身將地上的何斌攙了起來“王大人,這邊請吧。”
“好”
“何大人”朱椿看著何斌的背影“你在這裡,本王就是你的主心骨,可回到了你的布政使衙門,你就是其他人的頂樑柱,仔細想想。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做。。。”
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朱椿搖了搖頭,隨後重又抱起了琵琶。這次彈什麼呢?朱椿眯著眼睛想了想。琴絃撥動,這次響起的,是《漁樵問答》。但不知在他心裡,誰是漁,誰又是樵。
‘白蓮教,惹到本王,本王也要要你好看’
馬頭山離著屏山縣最近,但離富順縣也不算遠。
清晨,王四六帶著自家的老婆孩子,拿著背簍和鋪蓋卷,往馬頭山那邊走去。富順縣周圍沒有山,馬頭山算是離得近的了。
王四六是富順縣的農民,他很討厭自己這個名字,不著四六,不著四六,搞得自己好像很不著調一樣,不過這也不能怨爹孃,他生在至正二十八年四月六號,那時候還是元朝的天下,按元朝的律法來說,他只能叫這個名字。朱元璋原來叫朱重八,不過就是因為他生在八月八而已。
王四六最大的願望就是發財,每一年都勤勤懇懇的種地,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他也只有這點兒本事,可從土裡刨的拿點糧,去了吃食,再交了稅負,也剩不下多少來,於是他就把希望房子了自己兒子身上,一年一年省吃儉用,只等著兒子大了給他找個先生,讀讀書,考個功名,到時候升官發財,這點願望和期盼從他給他兒子取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來。反正現在名字隨便取了,他想了三天,給自己的兒子取好了名字:王重八,可見他對兒子的熱烈期望。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存項。。天災就來了。
自從天災降臨,到如今也有兩個月了。大水過後,留下的糧食也不多了。王四六曾試著往外跑,可卻被官道上的大頭兵們堵了回來。還是命不好啊。
“他爹”身後的婆娘牽著孩子,叫了一聲。
“咋了?”王四六也沒回頭。
“咱去馬頭山幹啥啊?縣裡的粥棚還開著,也餓不死,為啥要去馬頭山上挖野菜啊。”
“你懂個屁,蠢婆娘,頭發長見識短。”王四六罵了一句,說道“你看這兩天那粥棚裡的粥一天比一天稀,朝廷的賑災糧還沒有信。我看啊,要不了幾天,那粥棚就開不下去了。倒時候那些大頭兵把官道繼續堵著,咱們就得活活餓死。”
“可那粥。。”
“咱們去山上把野菜挖一挖,找個地方存起來,回頭輪流去那屏山縣在喝粥,兩頭不耽誤,不就完事了?只要堅持到皇上的救濟到了,到時候咱們回家,日子該咋過咋過,豈不妙哉~”
拽了句名詞,王四六深深的被自己的機智打動了,面上說不出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