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30日要是杜老師還在就好了, 這位大學老師一定能洋洋灑灑講出一篇論文來, 就像幽州和徐福東渡一樣。瞪著車票背面任務要求的柏寒沮喪地想:陰曹地府和奈何橋是陰間啊?孟婆湯不是喝了就輪迴轉世了麼?巴子別都又是哪裡?足足默讀過兩遍, 楚妍才疑『惑』地看看柏寒, 又求助地望著趙邯鄲:對這個國外長大的混血女生來說,陰曹地府幾個名詞自然聽說過, 指望有多熟悉就不可能了。“難道還像苦海幽州一樣嗎?”柏寒頭疼地嘀咕著,“死人世界?”顯然不止她一人這麼琢磨,依次傳看過車票的夥伴們也陷入『迷』惘。梁瑀生搖搖頭,“不像, 巴子別都是個地名,單獨一塊地方。”趙邯鄲恨恨地把酒杯摔在牆上, “鬼門關就t不能說明白麼,轉彎抹角的還嫌不夠折騰。”沈百福倒是簡單明瞭:“今天晚了,明天出門挨個打聽。”周圍乘客們陸續過來細看, 紛紛為之乍舌:“鬼門關就是不一樣。”“孟婆湯不能喝,喝了就什麼都忘了。”倒是坐在角落很少說話的周丹寧舉舉手。“別的不敢說,巴,巴子別都我倒知道。”哎?可算有線索,柏寒喜出望外,眾人也安靜下來望著他。周丹寧撓撓頭, “地圖有?要四川重慶的。”對於每個蓬萊乘客來說,地圖都是必不可少的;越是高等級乘客,手中地圖越是詳細周全。片刻後中國地圖和省市地圖都鋪在桌面,周丹寧翻了翻, 找到重慶平面地圖展開,指著中間位置:“這裡就是豐都縣,巴,巴子別都。”重慶地圖很不規則,粗粗看去像個奔跑著的“人”字。只見這位二等座乘客指指“人”字左腳:“這裡是市區,旅遊的人一般都奔這裡跑。”又指指“人”字中間“這裡有個豐都縣,又叫巴子別都,你們要找的就是這。”“豐都縣就,就是豐都鬼城,陰曹地府、閻羅王小鬼兒、黑白無常都在這裡頭,什麼奈何橋輪迴殿,全乎著呢。”大家疑『惑』不解,周丹寧簡單粗暴地說,“其實就是一個景點,一個小山頭做成陰曹地府的樣子,進去就得交錢,沒什麼意思。年輕人都不愛去,除了特地想去玩的,一般不往那邊走。反正巴,巴子別都就是豐都,老話兒講的酆都。”這人有點口吃,怪不得不愛說話。梁瑀生問,“哥們,多虧你了,你是重慶人?”“我婆娘是。”周丹寧換上四川口音,“我是河北人,上大學認識的。每年春節我都跟她回重慶住倆月,到處走到處逛,重慶幾座山幾條河早都逛遍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楚妍家裡依然亮著燈火,兩條小龍揪著擺在床頭的幾棵鮮花啃。“重慶我去過。”柏寒望著天花板回憶,“大二那年我和張彥還有倆室友飛過去待了好幾天,解放碑磁器口,長江索道都玩遍了,哎呀,那裡的菜可真好吃,還有火鍋,回來我胖了五斤,半個月才減回來。”依然盯著重慶地圖的楚妍“嗯”了一聲,“巴子別都就是豐都縣,陰曹地府是個景點,奈何橋也只是一座橋,孟婆湯喝了還會失去記憶嗎?”“也不一定。”柏寒坐起身抱著膝蓋,認真地說:“平行世界很奇怪的,什麼情況都有。幽州只是老北京的別稱,居然真的變成死人世界。你看啊,咱們一句句說:赴巴子別都,就是去豐都縣;入陰曹地府就是進那個豐都鬼城景點唄。周丹寧說裡面確實有座奈何橋,找找孟婆湯好了。”楚妍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膀,把地圖推開。“希望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可不想進什麼真的陰曹地府。”“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柏寒搖搖頭,掰著手指頭數:“鬼王墓,徐福東渡,還有高藍山的九鬼哭魂,哪個不是丟了半條命才算完。後頭還有梁哥和我的兩場呢,楚妍我好煩。”楚妍像平常一樣『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安啦,你是個幸運的傢伙,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喏,現在任務要求太模糊了,等到八天後二等座的任務出來就好了他們的任務肯定和我們有關聯。小柏,你發現沒,鬼門關任務最可怕的地方在哪裡?不等柏寒回答,她就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二等座不幫忙,一等座就很難過關。”仔細想想確實如此,柏寒沉默了:盧文豪和凌耀祖兩隊運氣不錯,有我們幫忙;我們又會遇到誰?大概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接下來的八天,楚妍度過得非常輕鬆:像平時一樣跑步對練、打“鬥地主”“敲三家”、每天都烤蛋糕煎牛排給大家吃,時不時挑戰龍蝦大餐;晚間抱著盧文豪、老劉、凌耀祖留下的任務記錄研究到很晚。別人眼中的掃把星周丹寧成了柏寒團隊的重要客人,事實上樑瑀生和趙邯鄲日日找他喝酒,沒過幾天閉著眼睛都能把重慶地圖畫出來了。聽起來“巴子別都”也就是豐都縣是個不大的小縣城,歷史可以上溯到東漢時期,因為和“酆都”同音算是個小小的旅遊景點,沒什麼稀奇。七根珀伽索斯羽『毛』、一小堆鵝卵石、兩頂皇冠和珠寶首飾留給柏寒,其他裝備挑挑揀揀送給朋友,楚妍把自己院落收拾的整整齊齊,最後把四棵從天馬綠洲採摘的鮮花栽進柏寒花圃:“留給它倆。”柏寒有些難過:這場任務看起來很艱難,楚妍沒什麼把握?兩條小龍倒是歡天喜地,對楚妍十分親熱,偶爾還趴在她肩膀上通常只有柏寒才能享受到這一殊榮,沈百福自然想都不要想。至於沈百福也挺忙碌,不少人求他幫忙,比如那個姜杏和『毛』呢裙就是他搭線找到靠譜隊伍的。隊長是荒山孤墳那場任務的新人薛鴻文,上場任務幸運地得到守護神;從柏寒隊伍得到不少基本用品的緣故,他和大家走得很近。距離再次進入任務的日子越來越近,楚妍表面若無其事,實則相當緊張,不得不依靠安眠『藥』和紅酒入眠。最後幾晚大家熱熱鬧鬧喝酒,她醉得滿臉通紅,唱起好聽的英文歌。趙邯鄲大著舌頭:“你先出去,等著我,聽見沒有?”她笑眯眯的,“老趙,我在英國等你。”趙邯鄲很不樂意:“中國多好,趕緊回來完了,外面待著幹嘛?”嗯。。如果他倆結婚,會在哪裡生活呢?柏寒興致勃勃地八卦,卻被男朋友嘲笑了:“總是琢磨人家。等咱倆完事了,到濟南來。”她卻捨不得家鄉:“還是我們杭州好。”說起楚妍離開的替補人選,目前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周丹寧,他下場是第十二場,很快邁入一等座行列了。雖然倒黴了些,這人行事倒還靠譜,身手也著實不錯。這幾日相處和睦,大家便說:“沒準11月7號任務一出來,咱們正好遇到。”這事機率確實不高,好不容易加入新隊伍的周丹寧沒當回事,哈哈笑著“好啊,求之不得。”於是2017年11月7日新任務釋出,等候在青石廣場的周丹寧被自己車票顯示的任務驚呆了:車票正面:計數:壹拾貳,蓬萊酆都 2017年11月8日 0900車票背面:1、赴巴子別都,入陰曹地府;2、帶回重慶居民關裕豪的魂魄,協助其還陽。時限:七天歸程:2017年11月18日整整一天之後,相隔蓬萊若干時空的重慶市某重點中學,十四歲的初二學生關星瀚正被複習試卷折磨著。數學李老師大聲說:“同學們,誰能告訴我,還有多長時間期末考試?”班長刷地舉起手:“還有40天。”李老師板著臉說:“期末考試之後過春節放寒假,當然寒假大家要到學校補課。”同學們唉聲嘆氣,李老師瞪大眼睛:“還想著放假呢?中考還有幾天?都想不想上好中學?”又來了。關星瀚無聊地捏著筆記,天天這一套他都背下來了。儘管剛十一點,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不由朝著左側課桌望去:那裡坐著個白白淨淨的馬尾辮女生,黑眼睛又大又亮,下巴尖尖惹人疼愛,儘管還沒成年卻很有魅力。事實上大多數老師和男生都喜歡她,大多數女生卻又恨又妒。她叫方晚唐,關星瀚最好的朋友。起初關星瀚和她並不熟,只覺得這女生可真好看;結果放學回家總能走到一起,才發現兩人住在相鄰小區,一來二去便混熟了,經常到對方家裡寫作業,一起吃飯。嘿嘿,就是女朋友嘛,關星瀚就是這麼和好哥們吹牛的:方晚唐是我婆娘!他的哥們羨慕嫉妒恨,很是敲了他幾頓漢堡披薩。中午我請你吃飯他用口型說著,方晚唐還沒反應卻被李老師看見了。“關星瀚!”老太太氣的直哆嗦,“你給我起立!”好哥們笑得渾身發抖,倒黴!他暗罵著起身,滿腦子漿糊什麼都答不上來,更被老師一通臭罵。滿教室同學笑嘻嘻看熱鬧,方晚唐用看笨蛋的目光盯著他。教室門豁然洞開,班主任滿臉嚴肅站在門口:“李老師我找個人....關星瀚,過來,快點!”咦?關星瀚傻乎乎愣在當地,班主任居然大步過來拽他,“快著點,你這孩子...”一定出事了。他這麼想著,來不及東張西望就被領出教室,一輛校車已經等在外頭。“市第一醫院。”班主任吩咐司機,後者其實也是學校職工,用同情目光看了關星瀚一眼才發動汽車。素來嚴肅的班主任難得和藹可親,“關星瀚啊,剛才你家裡打電話來,正好我上午沒課,就直接送你過去。記著老師的話,你還小,主要任務是學習....”有限的十四年生命中,關星瀚從沒見過母親哭泣,那天卻被急救室外嚎啕大哭的母親嚇壞了。她一邊哭一邊用腦袋撞牆,額頭都磕紅了,小姨和一位護士不得不緊緊抱著她:“您冷靜點,手術還在進行中,還有希望。”班主任咳了一聲,“是關裕豪先生家屬嗎?我是他孩子老師。”關星瀚是兩個小時之後才見到父親的,其間已經在急救室外把事情聽得七七八八。他的父親關裕豪上午外出辦事,路遇兩位被搶劫的女生求救,剛剛制止住歹徒就被其同伴圍毆,身體中了幾刀,頭部傷得很重。“暫時穩定住了,後果還得觀察,恐怕要住在醫院一段時間。”疲憊不堪的醫生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盡了力。”在關星瀚心裡,父親是頂天立地的存在,能滿足他任何願望,就像鋼鐵俠和美隊般無敵於世。他從沒想過父親會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腦袋還被剃了個禿瓢,可真醜。死亡、植物人和殘廢,很難想象哪個更糟糕些,於是這位少年順理成章抑鬱了。向學校請假的第二天,關星瀚悶在家裡不吃不喝。昨天在醫院昏『迷』的母親被查出有了身孕,外公外婆接到家裡照顧,也沒人顧的上他,只說“好好學習!”還學習個屁呀。爸爸會不會死?或者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成了孤兒,媽媽還要生弟弟妹妹,還要給我找後爹『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於是聽到大門動靜,關星瀚理也沒理。砰砰,砰砰,敲門一直沒停,他氣哼哼衝過去準備打架,卻發現是女朋友,啊不,是方晚唐,頓時倍感傷心。她是來送筆記和作業的,還帶來班主任問候,居然還帶了漢堡和巧克力;雪中送炭的舉動把關星瀚感動壞了,忍不住和她唸叨半天爸爸,又叮囑:“我不去學校了,你別等我了。”出乎他的意料,方晚唐相當冷靜。“你問清楚了嗎?是頭部受了重傷還是身體刀傷?”關星瀚破罐破摔地捧著頭:“醫生說可能是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了。”方晚唐像大人一樣皺眉思索著,半天才說:“受傷還好辦,就怕是。。要不你帶我去醫院看看?”哎?關星瀚張大嘴巴。一個小時之後,他在醫院抓著主治醫生仔細打聽,又原封不動告訴方晚唐:“肩膀右胸後背幾刀都不重,沒傷到內臟,就是腦震『蕩』比較嚴重。醫生說,得看個人意志力,能醒過來就行。”他到底沒把“醒不過來就成植物人”的最差後果說出口。“今天是第二天?沒幾天了。”方晚唐喃喃說,盯著他說:“你不能這麼愣著呀,得把他叫回來。”叫,叫回來?關星瀚忽然覺得面前女同學有些陌生,平時沒留意的點點滴滴細節湧上心頭:方晚唐家有一間屋子始終鎖著門,無意中提起,她說供著神仙;去年鬼節,她送自己辟邪香囊,提醒早些回家;清明節掃墓歸來,她盯著自己身後,問你爺爺是不是酒糟鼻,拄著柺杖?“叫回來?”關星瀚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舌頭,興奮地壓低聲音:“怎麼叫?”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個少年並肩溜進在第一醫院舊樓,這裡年久失修,地方又小,就這麼荒廢著,看著很像鬼屋。方晚唐板著臉孔:“關星瀚你發誓,永遠不許對別人提起我幫你忙的事情。”“我都發過三回了!”關星瀚伸著手指,“三回了!”“知道了知道了!”方晚唐白他一眼,“小點聲,想被別人聽見是不是?”寫著關裕豪生辰八字的黃紙、硃砂繪就的古怪符咒,還有些關星瀚不認識的道具,什麼動物『毛』發、鱗片和頂著果實的野草,看著有點邪惡。“不許瞎問,要不然不管你了。”沒好氣的方晚唐把一個小小腰牌放在地面,又割破手指劃了個怪里怪氣的陣法,小心地把所有東西擺進去。“先和你說好,不一定管用,如果你爸爸的魂魄就在附近,就能把他叫回身體裡;如果已經走遠了,那就沒戲了。”關星瀚急急說:“那可怎麼辦?”“生人魂魄會被黑白無常帶進鬼門關,我就沒辦法了。”她聳聳肩膀,滿眼無辜:“我道行還淺嘛。不許動!”手指被割開,汩汩鮮血流進備好的瓷杯裡,關星瀚顧不得疼痛,瞧著她把瓷杯擺進陣法中間。一大段嘰裡咕嚕的咒語之後,方晚唐雙手結成古怪手印,低聲喝道:“魂兮歸來!魂兮歸來!關裕豪!還不速速歸來!”一陣沁人肺腑的寒風吹過,幾片發黃枯葉被卷離地面,打著旋兒飛上高空。有那麼一瞬間,關星瀚以為自己看到父親的魂魄;可惜緊接著就發覺不過是燈光造成的陰影。回來了嗎?他東張西望好一會兒,強忍著沒敢說話,直到方晚唐沮喪地放開雙手。“好像沒成功。”她低聲說,聽起來很失望。關星瀚喊著:“我上去看看”便一溜煙跑遠了。片刻後他衝進病房,發覺護工在旁邊聊天吃蘋果,父親依然面目安詳的熟睡著,身上『插』了一堆管子,像被整個世界遺棄了。回到老樓的時候,地上那堆『亂』七八糟東西已經不見蹤影,他的好朋友正安靜地等待著。“可能是我功力不夠。”她坦然地說,“也可能,他的魂魄根本不在身體旁邊,已經進了鬼門關。”“進了鬼門關怎麼辦?”關星瀚大聲喊著,“把他叫出來啊?”方晚唐同情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只有死人魂魄才能進鬼門關,或者有道行的人,否則有去無回;而且必須七天之內才行,上了奈何橋喝掉孟婆湯就...”這位美麗少女忽然盯著舊樓角落厲聲喊:“誰在那裡!”只見人影晃動,赫然是十幾個成年人,目光灼灼地盯著兩人。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把周丹寧的任務場次弄錯了,前幾張提起的地方改一下。他這場是第十二場,也就是二等座,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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