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酒釀饅頭裡的酒釀擱多了,還是吃得太油,全身的血液倒灌到胃裡,言青川腦袋空空,腮幫子卻擠滿了話。
她捏住蕩在鎖骨下方一指的鍊墜,鏤空的金色小球裡懸空了這一刻鑽,食指與拇指的指腹,正好能將小球捏裹起,指腹也刻印下鏤空的紋路。
“可我就是中不溜呀”,她左手撐住桌面,手肘下墊了薄薄一層紙,“一路有驚無險的升學,看的小說比課本多,誒,你知道最誇張的時候,我在枕頭底下藏了多少本書嗎?”
言青川眼睛發亮,擺擺手指頭,得意地看著齊藍。
“枕頭底下藏書,不是很容易被發現麼?”齊藍推了推眼鏡,面露困惑。
她像真的醉鬼那樣,大力在空中一揮手,身子還跟著往前載了載。
“這不重要”,越看齊藍半框金邊的眼鏡越不順眼,言青川猛地彈起來,從他的鼻樑上抽出鏡腿,推進自己的耳後,世界沒有因此變得更清晰,過載的度數,讓一切都成為疊影,生出毛邊來。她沮喪地摘下眼鏡換給齊藍,聳聳肩,“反正我媽也不會搞衛生,都是周姨整理。她從我枕頭底下搜出來11本書,11本哦,我現在都想象不出來當時是怎麼能睡著的,得多硌得慌多不平整啊。周姨還把我出賣給了我哥。”
齊藍接過眼睛,用衣服下襬把鏡面和鼻撐包住一點點擦過,再慢條斯理地戴回臉上,看到言青川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笑著解釋,“眼鏡是真花了,沒騙你。”
後者撇撇嘴,不知道對這個說辭是否買賬。
“周姨很寵你吧,都只向你哥彙報。”
言青川張張嘴,一臉糾結著要答“是”還是“不是”的表情,“寵我是真的寵啦,人見人愛沒辦法”,她先給事件定調子,“但這一狀告到我哥,而不是我爸媽那,是因為她熟知我家的權力結構人際形勢,知道有關學業成長的議題,我哥比較掌握話語權。”
“我就是這個意思”,齊藍怡怡然地端起水杯,不理會瞪圓眼抗議的言青川,“雖然哥哥出現的頻率不高,但好像你們家只有他具備戰力,在你面前”,喝口水,紙杯在手裡有些微變形,“畢竟你是這麼,額,人見人愛。”
這聲“額”,又長又刻意,調侃之意不言而喻。
“那是”,言青川翻著小白眼,一副無論如何都當好話聽的樣子,“我哥特有心機。跟我說他都知道了,但是沒有告家長,書也不用沒收,說什麼愛看書是好事,但不能主次不分,接著就扔我一疊數學卷子,給我加課。數學哦,數學卷子哦,你說殘不殘忍。”
齊藍不置可否地輕咳,“貴兄,挺有策略的。”
“什麼策略,就是心機,心機,學霸資本家。”
“哥哥比你大多少?”,他興味頗濃地問。
“差兩個月五歲,但我讀書早,他只比我大了四屆。怎麼?”
齊藍指節扣著桌面,“我突然有種高中生gir’stak的感覺,雖然我並不真的知道gir’stak都tak些什麼”,他旋即略重地敲了一下桌角,“但這種炫耀中帶著嫌棄的表情,真的相當高中女生。”
“喂,齊藍先生”,言青川學著他也敲了一下桌角,“你知道剛剛那句話包含了多少性別偏見嗎?”
“啊,sorry”,他舉手投降,“我肯定沒有。我是說,有哥哥管著護著,你的青少年時期肯定過得很與眾不同。比如會被小姐妹羨慕?而言老師現在就在向我,一個獨生子女,炫耀有哥哥是多麼痛並快樂的事。”
“如果不是看在你濃眉大眼的份上,我會覺得你是在罵我’又當又立’”,她把眼眯成極細的縫,從縫裡上下剮了一遍眼前的男人。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