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去看方淳的反應,只是在臺球杆頂端上抹了抹粉末。
底下噓聲四起。
啪。
方淳丟下了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
陳諶火上澆油道:“方少爺贏了。”
方淳的視線投向裴行遠。鏡片後的目光是那麼冷漠,像是主動扯下了優雅從容的面具,頭一回用真面目示人。
方淳吐出了最後的字眼:“行遠,我想和你出去談談。”
裴行遠的手仍被江馳握在掌心內,被對方的體溫燙到了,燃燒著像是竄了把心火。
江馳對上方淳鏡片後的視線,回答道:“談什麼。”
場內劍拔弩張的氣焰詭異地燃到了頂峰。
裴行遠離開前,對著江馳輕聲道:“你在這裡等我。”
江馳回望著他,無奈道:“好吧。”
方淳眼皮跳了跳,率先走出臺球場,包間外有一片寬闊的天臺,從天臺望過去,能把整座城市的夜景俯瞰入目。
毗鄰赤道的城市不冷,方淳站在風中,卻是在發抖,他很難遏制住自己身體不正常的發抖,所有的情緒都沒有了正確的發洩口。
他憤怒、不解、不滿,可偏偏失了任何發洩自己情緒的理由。
聽到身後人走上來的聲音,他回過頭,偏過眸子,認真地盯著那個躲避自己很久的人。
裴行遠還是那樣,他體面、有教養,總是衣著幹淨。
只是對視而來的目光有了變化。
從小到大,兩個人沒有什麼真正爭執過的場合。
方淳突然接受不了這樣的變化,他的視線不斷地朝裴行遠面上移動、變化,驟然轉過頭的時候,他輕聲道:“你發的朋友圈全我看到了。”
裴行遠認同道:“這幾天我在島上挺開心的。”
方淳:“這幾天你發的那些照片都是因為他嗎?”
裴行遠回答得很冷靜:“當然。”
方淳一怔:“當然?”
方淳的視線定格在裴行遠面上,頓了頓,輕聲問道:“有我和你之前出去玩那麼開心嗎?”
裴行遠眉心微蹙,維持著冷靜:“不一樣的。我和你出去玩,和他出去是兩種感覺。”
方淳竟被這句話擊中。
兩種感覺?
怎麼就兩種感覺了?
換作從前,他可以大方地問裴行遠,是哪種不一樣,他甚至有自信讓裴行遠更加高興。
他和裴行遠的關系是如此不可替代,如今真的被別人橫插了一腳。
方淳重重吸氣,喝過酒的喉嚨變得幹澀,又問:“和他的感覺,更加棒是不是?你體驗到了之前沒體驗過的東西。”
裴行遠緩緩點了點頭,應了聲:“嗯。每一刻都令我很高興。和江馳認識之後,我突然才明白了,為什麼世上那麼多人都熱衷於戀愛。因為它帶來的感覺確實不一樣。”
方淳聽得耳膜發痛,如鯁在喉的感覺讓他無法忽視這段時間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