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座山風景最好,幾月份去最合適,哪座雪山適合滑雪,哪個小島適合冬天度假,哪片海適合潛水海釣,需要準備什麼東西,行程幾天最合適。
還有一家海島酒店用五個紅色星號特別標記了一下,旁邊寫了日期,是白鴿生日那天。
白鴿現在知道了,顧維當時準備這些東西,是真的打算跟他一起去爬山看海,那家海島酒店是他喜歡的那家。
顧維做標記的部分,白鴿全都看完了,還用手機拍了照。
他把旅行手冊還有旅行用品都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想著以後如果想出去旅行了,就從顧維做標記的地方裡選一個。
他倆以後日子長著呢。
收拾書房的時候,白鴿從抽屜最底下扒拉出來一堆東西,跟那些帶著期待的旅行用品不一樣,抽屜裡的是一些不吉利的東西,他的遺照,還有託律師交給顧維的信。
白鴿當時拍遺照的時候是抱著會死的心拍的,雖然在笑,但心如死灰,笑裡藏著很多遺憾跟絕望,留著不吉利,他找了把錘子把相框拆了扔進垃圾桶,照片也撕了。
不吉利的東西不留著,以後他要跟顧維多拍點好看的照片。
那封信壓在最下面,白鴿一看封信的邊邊角角就知道顧維肯定翻過很多遍,裡面的信紙皺皺巴巴,有幾塊地方像是被水泡過。
水漬是圓形的,好像是顧維哭的。
白鴿想想心就抽抽了幾下,手指在那幾個被眼淚洇過的地方摸了摸,心裡想,等顧維下班了,他好好親親他抱抱他。
遺書白鴿也撕了,白鴿想重新給顧維寫一封信。
白鴿的字不好看,他找了一沓草稿紙,自己先在草稿紙上練了練,上一次給顧維寫信的時候也是,想著是最後一封信了,得好好寫,草稿紙廢了一沓,不光是因為字醜,上一次他是一邊抹眼淚一邊寫的,好幾張信紙寫到最後都不能要了。
他想跟顧維說的話太多,寫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從哪開始,那封信他寫了兩天。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新生重活,白鴿自己在草稿紙上打完草稿,工工整整抄了一遍。
親愛的顧維:
我的愛人,顧維。
現在我寫愛人這個詞兒的時候,我心裡已經不發虛了,這個詞穩穩地落在我身上了。
上一次給你寫的是信,也是遺書,我看了一遍都覺得不吉利,你忘了吧,我再給你重新寫一回,把上次信裡說的都抹掉,重新蓋一層新的,你想記就記我現在給你寫的。
這次的信是重活一次的白鴿給你寫的,應該不算信,算情書。
我是大小夥子上花轎,頭一回給人寫情書,沒有經驗,手生,你也別挑我,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以前老跟你說,我從小就喜歡你,這話都是真的,小時候是羨慕的喜歡,長大了,是讓我上火著急,吃不好睡不好青春期老做夢,蓋著被子蒙著頭想著你鹿的那種,很熱很熱的喜歡。
等等,情書裡寫這個會不會太糙了?哎呀,算了算了,我反正也不是什麼文明人,那時候情緒沖,腦子裡確實就這些玩意兒。
反正給你寫的情書總不會拿出去展覽,我給你寫,你偷偷看。
那時候你不理我,我就只能在角落裡偷偷看你,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要。
我就想,為什麼這麼好的人不能是我的呢?
當初咱倆是怎麼開始的,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就不掰扯了,好像怎麼都掰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