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做任意一個人來跟她說這件事邊禮都會感激她,可偏偏今天是從自己喜歡的人口中說出來,無疑是在斬斷你的後路,這讓邊禮如何不怒、不悲、不痛苦。
奚聆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女孩瀲灩的桃花眼明亮清澈又帶著偶爾的小心思,又狡黠又單純,奚聆一向最喜歡她的眼睛,可是此時此刻,邊禮的眼睛漸漸變了顏色,由白色逐漸變得血紅,其中蘊含著莫大的神傷乞求。
邊禮伸出手本想抓住她的手腕,對上她的眼神,最終還是顫抖著捏住她裙子的一角,用力的攥緊,紅著眼睛看著她:
“奚姐,我就問一句,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對我動心嗎?”
她甚至沒有問喜歡,而是用了一個短暫的時限性的詞語動心。
邊禮哀求的看著她,哪怕你說只有一點,一次,片刻有過動搖,我都可以收拾心牆坍塌的殘垣斷壁,繼續帶著滿腔孤勇奮不顧身。
可是奚聆又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呢,女人拿起紙巾擦了一下手心的灰塵,直起身子,緩緩靠近邊禮,伸出手指,食指拇指夾住她的下巴,精緻的面容驟然湊近,邊禮頓時呼吸一滯,女人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溫柔又曖昧。
但是撫在臉上的動作有多溫柔,接下來說的話就有多殘忍:“沒有,我不會喜歡一個小孩子。”
說著,女人驀然放下手,毫不猶豫的轉身,身後傳來一道低低的帶著些哽咽的:“我會努力長大,跟上你的年齡也不行嗎?”
腳步一頓,燈光下奚聆微微側著的臉龐忽明忽暗,神色晦暗難明,語氣冰冷又帶著一些懶散:“不行,姐姐我收不了心。”
還沒等邊禮反應過來這句話,女人毫不留戀的轉身出門,只丟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只留下邊禮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已經數不清這是奚聆第幾次拒絕她了,可是不管聽多少次,邊禮都有一種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
——
回去的時候邊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門的,只記得渾渾噩噩的走出畫室站在電車面前沉默了好久。
因為奚聆前幾天沒回來,所以邊禮一直都是騎著自己的小電驢上下班,很方便也不堵車,有時候甚至能比汽車到的更快,在平時她是很滿意的,可今天看著眼前藍白條紋的小電驢,邊禮卻恨不得她從來不曾擁有過它。
這樣她就可以再和奚聆多待幾分鐘,哪怕幾秒。
奚聆開著車路過的時候個著車窗沖她淡淡笑了一下,端正又官方,跟她給其他人的一樣。
邊禮盯緊她殷紅飽滿的嘴唇,陽光照射在透亮的唇瓣上,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華,心裡不爭氣的想著只要你再理理我,哪怕她只是客氣的一聲邀請,邊禮都會毫不猶豫的接下,拋棄自己的小電驢。
可是女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車尾氣噴灑在空氣中,浮浮沉沉的飄進口鼻,塞住了邊禮的喉頭,像是要把她包圍,梗的她想說的話都被盡數憋回去了。
她在原地看著直到奚聆的車屁股消失在遠處,再也看不見。
回到家的邊禮馬上只想蒙頭睡一覺,睡醒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大家還是打的打鬧得鬧,重回親密無間的樣子,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是,悄悄紅了眼眶。
不知何時才悄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是天色將黑,暮色沉沉。
邊禮努力睜開有些紅腫的眼睛,從被窩裡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七點了,起床開門外面還是沒人,看來老媽和何叔還沒回來,她慢慢打了個哈欠開啟了冰箱拿出一袋麵包。
直到聽到一道熟悉的開門聲,第一時間停下了手裡麵包塑膠袋的撕拉聲,抬步到門口像個不太正經的人一樣將耳朵貼在門縫聽著外面的動靜。
請原諒她的行為不太矜持體面,可是她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
只聽到“咔”一聲門響,接著是扭動鑰匙的聲音,伴隨著女人的調笑聲好像是在和誰打電話:“行,知道了,好久沒聚過了,今晚一定好好放鬆。”
接著不知道對面說了些什麼,隔著門板都能聽到女人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伴隨著噠噠噠的高跟鞋點地聲走遠了。
還隱隱約約傳來一句:“我最喜歡漂亮女孩子了。”
輕松愜意的語氣完全不像剛剛拒絕過一個輕狂追求者的樣子。
還真的是完全不在意啊。
邊禮站在落地鏡前抬頭,鏡子裡的年輕人眼神有些茫然和哭過的柔弱,眼圈有些紅腫底色還是澄澈清明的,雙頰白皙嬌嫩,薄唇點綴在面上紅潤潤的,胳膊的肌肉線條清晰流暢又不過分膨脹,穿著居家的寬松衣物也難掩渾身的挺拔俊秀,看起來幹淨又有活力。
苦笑一聲,重新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在無人看到地方抿了抿嘴,邊禮有些氣憤,難得有些孩子氣的想到,她就不信奚聆能找到比她更好看更溫柔的,但旋即又苦笑,再好看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不受人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