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爸根本不會使用照相機,那天晚上,黃爸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剛擦亮,他推醒黃媽,宣佈了他的決定:“我要去縣城,謀個活路。”
黃媽睡眼惺忪,一臉懵:“孩他爸,你這是咋了?你走了我和孩子咋辦?”
“城裡有新物件,新生活!”說著看了看黃唯依,說:“我就是為了孩子,不能讓她像咱一樣,以後成個睜眼瞎。”
黃爸一闖就是四年,小唯依六歲被接到城裡,一家人才得以團圓,但那時他們連個“家”都沒有。一開始借住在廠裡的庫房,後來陸續租了幾年房子,中間困難的時候,也借住過別人家的倉庫。
從小顛沛流離的黃唯依養成了能吃苦不怕累的個性,而且愛闖蕩,天不怕地不怕。十九歲高考,她本來填報了家鄉省會的大學,卻誤打誤撞來到了千里之外沂江這個四線小城市。
高考那年,她拿到和所報志願不符的錄取通知書,報的學校沒回音,沂江這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卻發了一份錄取通知書給她。那是高考改革第一年,每個人只有一次填報志願的機會,她帶著滿心疑慮跑斷了鞋底,也沒找到個明確負責人問清楚,最後只好帶著五百多分的成績進了沂江商學院這所三流學校。
畢業那年她又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銀行,卻被分配到最閒置的崗位做列印工作。積極上進的黃唯依恭恭敬敬勤勤懇懇,希望找到機會調崗,卻意外聽到主管與他人的談話,“誰知道半路殺出這麼一個黃咬金來,佔了金主任女兒的位子,讓她幹列印幹到老吧!”
21歲的黃唯依擦了擦眼淚,用最快的速度打好一封辭呈,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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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現在的黃唯依已經不會再為這種事掉眼淚,她只會無奈笑一笑,然後去她該去的地方。
黃唯依的第十二份工作是在報社做記者,離職原因她沒說過,就連和她同在報社工作的好閨蜜嶽詩文也不清楚,但詩文知道,既然她不提的,必是她心裡最脆弱的那根弦。
黃唯依基本上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愛說愛笑愛熱鬧。性子直,講義氣,也愛打抱不平。從來不會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放在心裡佔地方,至少24歲的黃唯依,眼裡熊熊燃燒的都是事業和野心。
“我要努力賺錢,28歲之前給自己安個家,我喜歡複式,一買就買兩層那種,不用擔心樓上樓下擾民。按我自己喜歡的風格裝修,在自己的地盤想怎麼作就怎麼作。30歲之前我要去巴賽羅那,那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對了,你得和我一塊去,不然我一個人多沒意思!”
那是2012年的夏天,兩個年輕姑娘坐在沂江的路邊攤,一個一臉無奈地搖頭,另一個津津有味地說著“白日夢“。2012年四線城市沂江每平方米房價是普通工薪階層月薪的三倍,也就是說,靠工資買個一百平米的房子,不吃不喝也需要25年。
與黃唯依相比,嶽詩文則是個比較務實的姑娘。她生在沂江,長在沂江,在這上學,在這工作,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也會在這結婚在這生子。嶽詩文父母是做小生意的,從小家庭條件算是小康水平,沒有吃過什麼苦,也沒有多大的夢想。
和大多數的年輕女孩一樣,她想的更多的是漂亮的衣服,鞋子,首飾和包,在哪裡做美甲,在哪裡燙頭髮,打扮得美美的,然後哪天轉角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從此過上童話般的幸福生活。她才不像黃唯依那樣,一心立志做女強人,恨不得把女總統當成人生終極目標。女孩子嘛,天生就該被男人養著寵著才對。
但她還是喜歡黃唯依的,在眾多朋友裡,她最喜歡的還是黃唯依。雖然別人會陪她一起逛街追劇做美甲,但是那些和自己有共同愛好的人卻又顯得有些無趣,她們不像黃唯依,天生就帶著故事,活得特別生動。所以,黃唯依的什麼事情,她都要過問,都要參與。
對於黃唯依的第十三份工作,嶽詩文真是操碎了心,在黃唯依去人才市場的路上,依舊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囑咐著:“別跟人家說你換了十二份工作了,你這麼說誰也不敢要你;可得找個靠譜點的公司,不要再換了;那種工資寫得特別高的要繞著點走昂,別再被傳銷騙了去,現在人才市場亂得很,什麼單位只要交錢就能進去招人.....”
“知道了嶽奶奶,你可真夠嘮叨的,這些我都有數,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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