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無聲立於屋頂,單薄的身板上並沒有披太厚重的衣褥,大冷的冬天,他也是一件長衫,迎風微揚。
洛景風在原地看了他的背景兩秒,這才身子一輕,翩然躍至他身邊。
縱使這點高度並不算什麼,但對於大病初癒的洛景風而言,還是需要那麼個借力點。
方老爺子所立的那個房間是老爺子和王芳二老的,所以洛景風在屋頂磚瓦上的那輕輕一點,還是讓她發覺了。
王芳先是一驚,隨後又緩緩冷靜下來。
夜裡,她家老頭曾經吩咐過她,今晚是他們男人的時間,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出去。
她靠在床板上,一雙眼複雜看著房頂的方向,今晚,她也希望能知道所有的答案。
“來了?”方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開了口,“邊上有壺酒,你先喝點暖暖身子吧。”
洛景風看了看,蹲下身開啟酒壺聞了聞,淡淡笑了,“老爺子是希望我酒後吐真言嗎?我終於知道外祖母她會用千里醉來煮菜了。”
一個拿來暖身子,一個拿來做菜。在他人眼中一杯倒的寶貝,敢情也就這麼點用處了。
老爺子聞言搖搖頭,十分無奈,“老太婆又拿我的千里醉煮菜了?嘖嘖,這敗家老孃們。”
王芳在屋內聽得一臉的不服氣,拿來煮菜怎麼了?這破酒玉山上老頭子都不知道藏了多少,瞧這小氣的樣子。
洛景風沒接話,雖知這酒厲害,但還是撥開蓋子,小小嚐了一口。
方老爺子見狀笑了笑,望著他道:“怎麼?明知這酒厲害,還敢開口嘗?你小子該不會是想靠這一口裝醉,然後躲過去吧?”
洛景風聞言篤定搖了搖頭,感受著腹內緩緩升騰的熱氣,平靜出聲:“老爺子既然拿出千里醉,自然是有萬全之策。裝醉矇混過關這麼粗劣的手段,怎麼可能能瞞過您。”
老爺子點點頭,帶著他盤腿坐下,“我這千里醉和外頭那些劣等貨可不一樣,這東西是酒,也是藥酒。會武功有內力之人,善用之下也是可強身健體的。”
洛景風若有所思眨了眨眼,想著那日晚上的陸笙,面不改色問道:“那普通人喝了呢?”
老爺子摸了摸鬍子,“在普通人那,大概就得改個名字了,得叫它真實之酒。”
何為真實,講白了就是現出原形。
洛景風體會了兩秒這話裡的意思,然後得出結論。原來他平日裡欺負得還不夠狠,還可以努力努力。
老爺子坐在上頭,先是伸手封了他身上幾個穴位,又施了幾針,這才端起剩餘的酒小酌起來。
洛景風坐在房頂吹著冷風,又感受著體內酒勁正隨著對方剛剛操作的幾個位置,正慢慢迴圈流動了起來。
只覺得體內有一股暖暖的氣流,在體內緩緩執行著,有一種難言的舒適感。
老爺子喝著酒,看著頭頂那藏於雲層後若隱若現的明白,終是開口進入了正題。
“你為什麼讓人給笙兒下藥?”他目光炯炯望著對方,沉沉開口,“我和老太婆笙兒她們不一樣。老爺子我也是個男人,不像她們那麼感性,三言兩語的就心軟了。”
洛景風聞言淡淡笑了笑,難得的竟有那麼一絲自嘲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