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鏡城,四十萬大軍一夜之間驟然譁變,帝師營帳已然被重重包圍,密不透風,肅殺之氣儼若凜冬,壓抑可怕。
這場滅世之戰中,帝師江淵已經成了這支西秦軍隊的信仰。軍旗所指,浴血不辭,戰魂之在,護衛國土。可沒有人知道信仰倒塌了該怎麼辦?支撐他們的信仰卻原來是曾今侵略過國家的魔鬼,所有的赤城到頭都被虛假代替,滾燙的熱血又該何去何從?
沒有喧鬧,士兵們默默守候在帝師營帳前,他們在等一個答案,一個本就不被期待的答案。
終於,帳門掀開,江淵青衣絕世,步履從容,瘦削的臉頰略顯憔悴,漆黑的眼眸彷如幽冷的深潭,彷彿能看穿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只一個人,身邊沒有任何護衛,江淵筆直站著,目光清冷地面對著手持利刃的四十萬西秦士兵,如往常平靜。
這些人有的面孔熟悉,有的陌生,但有一點他們都是她計程車兵,如今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眼底倒影的複雜。
沒有咆哮沒有咒罵,他們就那麼默默站著,盡著對她最後的尊重。
“一個二個都圍在我的帳前,莫不是圍在一起取暖。不說話,幾十萬人都成悶葫蘆了嗎?!”
江淵提著內力,保證她的聲音能清晰的落到在場每一個士兵耳中。
然而等來依舊是一陣沉默。
“我等四十萬士兵想請問帝師一個問題……”
青年將軍沉冷道,停頓了一下:“帝師可與雪傾城有半分瓜葛?”
“當然。”
沒有一絲猶豫,江淵果決地扯斷下束髮的髮簪,剎那,長髮如瀑,冷豔天地,淡然平靜道:“我就是雪傾城。”
朱雀在她面前憾然辭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天快來了。
沒什麼好避諱的,她到底是瞞了他們。晴天閣主也好,帝師江淵也好,她到底要做迴雪傾城,迴歸原本的模樣。身份的暴露不過早晚之事。
若說之前是患得患失的忐忑,此刻士兵們便已是驚天霹靂。原來他們一直抵制的流言並非流言,他們一直尊重的帝師竟然真的是個女子,女子也就罷了,還是整個西秦最大的敵人,雪傾城!
怒氣!殺氣!失望!悲傷!
雪傾城……他的兄長當年可是死在幽冥軍之手!而今他卻以她為首,生死不辭。都是假的!都是陰謀!
“騙子!”
青年將軍森寒地望著江淵,冷冷蹦出兩字,腰間的寶劍鋒芒凌厲!
這兩字也代表了所有西秦士兵的心聲。
肅殺的秋風吹得軍旗獵獵作響,四十萬西秦軍隊煞氣濃烈。
江淵冰冷的面孔神色坦然:“我是雪傾城,我現在也只說一件事。姜城之事你們當中大多有人親眼目睹過,經歷過,城外的數千座墳墓每一座都埋葬著姜城士兵的屍骨。他們計程車兵,他們的將軍。生而為人,護衛家國,死而為魂,守衛故土!你們以為你們拼儘性命要守護的是誰?皇室?皇帝?沒有人比你們更清楚,你們要守護的只是你們自己和你們的家人!”
江淵竟然直接告訴他們,他們要保護不是皇帝的江山社稷而是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