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拓跋安營紮寨,從四面八方押送來的匠人,在拓跋人的皮鞭之下,不斷加班加點打造著巨大的雲梯車。
拓跋士卒,一個個歡天喜地,吃酒吃肉,甚至軍中婦人女子無數,隨意享樂。連拓跋野也覺得心情大好,中軍賬內聚攏的金銀已然裝不下來,拓跋野更是大手一揮,賞賜無數。攻城之事倒也不那麼著急,只等匠人們打造好攻城的利器,打造的這幾天,倒也合該享樂。絲毫不知北方一千多里外的拓跋國內出了大變故,更不知道大同室韋已然撤軍而回。
城內的王元朗也在加緊備戰,檑木滾石,火油糞便,組織百姓,甚至臨陣操練培訓士卒守城之法。
三日之後,拓跋人的雲梯車慢慢高聳而起,大戰之日不遠。
卻是不想此時汴京城內,忽然炸開了鍋,只因為一個訊息從長安傳來,王元朗在秦州兵敗,秦州已破,拓跋大軍正在直撲長安城的路上。
這個訊息,朝野震盪。
夏文緊急鳴鼓上朝,各處衙門的官員穿衣帶冠,宮門前人流無數。
人還沒有到齊,夏文已然上朝,不等太監喊什麼話語,也不等官員喊什麼萬歲,甚至夏文連龍椅都沒有坐下去,已然開口在問:“王卿秦州兵敗,諸位,諸位卿家,可有對策?”
大殿之內,嗡嗡之聲大作,如千萬只蒼鷹在飛。
唯有謝昉往前一步,回頭壓了壓手臂,說道:“陛下,切勿亂了方寸,王樞密最擅兵事,必可穩住陣腳,長安還有東京去的五萬援軍。事情還在控制之中,頭前臣剛接到大同戰報,說室韋人退兵了,大同精銳也在往西北去的路上,陛下放心,拓跋人必會兵敗退走。”
夏文聞言心中稍定,連忙問道:“室韋人當真退兵了?”
夏文對這個謝昉剛剛收到的訊息似乎有些懷疑,如今室韋與拓跋合擊大華,拓跋人節節勝利,室韋人豈會忽然退兵?這也太不合邏輯了。
“陛下,千真萬確,大同總兵袁青山親筆軍情,大同知府也有印章,必不是假,室韋人當真退兵了。”謝昉答道。
夏文長舒一口大氣,連連說道:“這就好,這就好。”‘
不想此時,忽然有一人走出列班,開口說道:“陛下,臣看此事當有蹊蹺,徐太師親去大同,此時連徐太師都下落不明瞭,室韋人豈能退兵?室韋與拓跋會盟共同進攻我朝,如今拓跋人正是大勝之時,室韋人豈能在這般大好時機退兵而去?”
謝昉回頭一看,說話的乃是中書侍郎李直,氣不打一處來,問道:“李直,你此話何意?如此大事,我還能信口開河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知曉謝相公苦心,更明白謝相公此時說室韋退兵是為了穩住朝堂上下。但是事已至此,不想方設法應對,一味隱瞞,只會讓後果不堪設想。下官一心為公,如今拓跋挾大勝之威,長安城怕也是難以守住。好在京畿還有十幾萬禁軍,當速速在京畿佈防,阻止拓跋人沿黃河而下,再調南方之兵進京勤王,方才是穩妥之策。”李直一通說,說得滿朝眾人個個大驚失色。
謝昉氣得跳腳幾步,走到李直面前,懷中書信已然掏出,往前一揮,說道:“李直,你看看清楚,是不是邊鎮軍報,大印一方不缺,豈可有假?難道袁青山還能謊報軍情不成?”
李直斜眼打量了一下,也不多看,開口又道:“謝相公,徐太師輕敵冒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王樞密西北大敗。已到這般緊急之境,謝相公三思啊,陛下三思啊!”
李直說得痛心疾首。
滿場早已議論嗡嗡。
連夏文都在高臺之上慌了神,眼神不斷在謝昉與李直兩人看來看去,不知該聽誰的話語。徐傑出關沒了訊息,這事他是知道的,而今王元朗又大敗,這些都是事實,而謝昉也不是那信口開河之人。
皇帝,當真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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