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氣候,已然慢慢炎熱起來,夜晚薄衫並不涼,篝火只作照明用,也燒些熱水。
何謂江湖?這個問題在徐傑心中慢慢清晰起來,似乎並非當初想的那般只是風餐露宿與孤獨,也有一份享受。
人,似乎是一種把孤獨拿來享受的生命,甚至人還能把痛苦也拿來享受。在許多時候,人是會沉浸在一種孤獨裡的,這種孤獨也能帶來快感。
人,當學會自我欣賞,自我欣賞也是人能在各種苦悲之中活一輩子的重要支撐。自我欣賞、自以為是這類詞,大多時候都是一種貶義。其實每個人何嘗又不是如此?
書,徐傑身邊沒有一本,筆墨也沒有。甚至那《情仇錄》與《三字經》都沒有帶。唯有一柄鏽跡斑斑的刀在身邊。
沒有了雲書桓,徐傑的髮髻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一絲不苟,甚至衣物都洗得不那麼幹淨。
天氣炎熱了起來,已是仲夏,手臂已然恢復,入江暢遊如孩童,上岸舞刀隨風起。
亦或者帶刀入水,中流而擊。
便也想去一句詩詞,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白淨的面龐,略成黝黑。偏偏風流少年郎,多了幾分男兒堅毅。本多是毛絨絨的嘴角,終於長出了一些堅硬發黑的鬍鬚。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時節已秋!
多笑的三胖再也沒有了絲毫笑容,渾噩的二瘦忽然起了些許多愁善感。
大潮要起,錢塘萬人空巷,自古觀潮乃風俗,到得如今更是秋遊必做之事。
外地人更不少,近自杭州,遠有大江南北之遊人羈旅。
江湖拿刀劍者不少,冠巾讀書人更多。
豪富車馬,平民腳步。喜氣洋洋是中秋。
岸邊皆是人潮,綿延十數里不止。觀潮好地,有身份者居之,一般地方,平民百姓佔據,有條不紊,絲毫不亂。
竹籃裡帶著酒菜,席地而坐,就等那大潮從海面倒湧而來。
二瘦站在巨石之邊,小刀兒手中拿著酒壺,隨時等候二瘦喝上一口。
徐傑與三胖站立一旁,打量著四處人群,等著那個手持青銅劍的花甲劍客到來。
巨石之地,觀潮視線實在太好,想來以往也是達官貴人預定之所,不曾有一人往上來佔地方,便是也知道即便上去了,稍後也會被那些貴人奴僕趕將下來。
所謂達官貴人終究還是來了,奴僕也不少,望著這石頭上的四人,便是擼起袖子,該是在主人面前表現的時候了。
“兀那漢子,這裡不是你們待的地方,趕緊下去,我家主人馬上就來了。”一個壯漢抬手往石頭上指點著。
徐傑聞言眉頭一皺,只道:“滾!”
那壯漢身邊十幾人,拿刀劍的也不在少數,聽得這少年話語,直往巨石之上攀爬而來,口中還氣憤說道:“狗東西當真不識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自己作死,可怪不得老子上來欺負你。”
徐傑心情沉重非常,轉頭對著小刀兒開口:“小刀兒,你可敢殺人?”
小刀兒今日起床,便是一句話都未說過,他還不知道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卻是已然感覺今日氛圍不對勁,不明也有一種壓抑在心中。聽得徐傑問話,口中說道:“少爺,我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