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這樣呢，大叔進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面色發青，雙眼凹陷，舌苔厚重泛黃，肯定是在來的路上中了林子裡的瘴毒，所以我阿孃才精心為你烹調了這碗藥膳。
“吃了這個，你身上的瘴毒就能解了，等會兒再去茅房裡排洩一通，保管明天起來神清氣爽，不會再有任何不適。”顧小蠻耐心跟他解釋。
這話聽起來頭頭是道。
那遊商都震驚了。
眼前的小孩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可這騙人的本事絲毫不差，說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也不知從多小就在學這些坑蒙拐騙的本事。
他沒說話。
顧小蠻以為他信了，又要伸手去要銀子。
結果換來的是砸下來的碗。
啪的一聲，在她腳邊四分五裂。
“我說你們早有準備是吧，還給我編個故事，什麼瘴毒，我一路走過來都好好的，真要說我中什麼毒，那肯定也是被你們這些潲水給鬧的，小小年紀不學好，跟著一起招搖撞騙，活該沒人來你們這兒吃飯，呸！”
遊商怒氣衝衝，也忍無可忍。
顧小蠻嚇一跳。
原本抱著狗頭鍘的手也快速鬆開，躲到婦人身後。
婦人擰眉。
自從剛才提到皇帝開始，她表情就很冷淡，現在更是沒了繼續跟人周旋的耐心。
“我這碗可不便宜，現在你欠我一兩又五十文。”她幽幽道，“不過你不想給也沒什麼，把剛才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你就能走了。”
“阿孃？”
“呸，真當我稀罕你這潲水！”
遊商見她服軟，認定這是欺軟怕硬之輩，也不想再在這裡跟她們浪費時間，真就當場扣著喉嚨吐了。
穢物弄了一地。
“噫！”顧小蠻嫌棄的躲遠了些。
婦人看都沒看，只道：“你可以滾了。”
“神經病。”
遊商用袖子擦了擦嘴，轉頭離開。
當然也沒留下任何銀錢。
顧小蠻看著他昂首闊步的背影，搖頭道：“不聽好人言。”
“哎，怎麼了，顧家娘子這醫館又不小心被外來人給光顧了？怎麼剛才都不見你喊一聲，只要你發話，那王八羔子絕對走不出這條街！”
隨著一陣爽朗笑聲，門外走進來個穿著粗布衣衫的青年。
新年面板黝黑，劍眉星目，生得粗獷俊美，高大陽光，裸露出來的肌肉紋理無不彰示著力量。
這個人叫劉無衣，阿爹是大齊人，阿孃是苗族女子。
他父親考上過童生，但一直沒中過秀才，給他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曾經在詩經裡看到過。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劉無衣不明白。
他自己沒怎麼讀書，隱隱只知道無衣是沒有衣服穿的意思，他想，他好好一個大男人，怎麼能沒有衣服穿呢。
但家裡又不是他說了算，而且他阿孃對阿爹的崇拜可以說已經到了無腦的程度，也不管是什麼意思，就說這個好。
劉無衣還能說什麼。
那就只有好了。
所幸在他在家排名老三，平時大家都叫他劉老三，不會叫這個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肩上扛著扁擔，兩頭分別裝的是米麵和蔬菜。
走進大堂，就看見地上那攤嘔吐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