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不知道雁王是什麼時候走的,她只是跪在那個地方,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人早已經不在。
但她並未作出任何反應。
她只是在那裡回想雁王剛才說過的話。
那讓她最不願面對的記憶傷疤,再次被殘忍撕開,血淋淋擺在她面前。
她無力反駁。
因為他說的的確事實。
她是個卑賤又骯髒的軍妓,而且是從青樓送過去的。
幼時家貧,她父母把她賣進花樓。
那一年她六歲。
青樓的老鴇用一貫錢把她買下,為了防止她逃跑,讓龜奴使了不少手段。
嘗試幾次之後,她果然不敢再逃。
那段日子對她來說只有天黑和天亮的區別,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她那時覺得地獄也不過如此。
直到後來她被送進軍營。
那天,青樓的老鴇不知從哪裡搭上線,帶上許多姿色尚佳的姑娘去了軍營,說要犒勞軍老爺,她也被要求跟著一起,說是要個丫鬟打雜。
她去了。
然後就是永無止盡的噩夢。
那營地的副將似乎有些喜歡她,說要為她贖身,並願意出十兩銀子,這個價錢無論是對老鴇還是當時的她來說,都是無法想象的高價。
且那副將生的風度翩翩,看起來並非壞人。
她以為對方是起了惻隱之心,不忍她年紀輕輕流落青樓,所以才慷慨出手。
後來無數個午夜夢迴的夜晚,每每想起這些,她也嘲笑自己天真。
當時她不過只是個青樓打雜的丫鬟,能賣十兩銀子,老鴇笑得嘴都要合不攏,自然連聲答應,而她以為逃離魔掌,晚上特意去拜謝那位副將。
然後就是噩夢開始。
她被帶到一處隱蔽的草叢裡,捂住了嘴。
不能尖叫,不能求救。
她只覺得疼,渾身是血,她掙扎,對方的耳光就會揮過來,還有鞭子,每次出手,比龜奴下手還疼。
他說,不在營帳裡,是因為不想弄髒地方。
這裡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