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維雷神色陰沉的從聖恩小祈禱堂裡走了出來。
火熱明亮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卻無法驅走他心頭的陰影。
就在頭天晚上,一個從費拉拉來的人給他帶來了康斯坦丁的一封信。
在信中,康斯坦丁用很憤怒的語氣向他抱怨巴倫娣的行為。
“她不是我的妹妹,因為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點羅維雷家的影子,或者反過來說她她像個羅維雷了,只是她的冷酷無情完全用在了自己的至親身上。”
康斯坦丁的怨恨說起來倒也並非沒有原因。
按照亞歷山大的設想,羅馬忒西亞與其同盟的軍隊需要建立起來行之有效的指揮,甚至各國軍隊要為此專門提供出必要的統一軍隊。
這對於“亞歷山大的國家”來說也許沒有什麼,但是對他的其他同盟卻有截然不同的意義。
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軍隊交到別人手中,這就如同把劍柄塞給別人,而把劍尖對準自己。
帕爾馬和塔蘭託雖然同樣是同盟,但因為所處的位置還並不明顯,但位於“亞歷山大國家”之間的費拉拉就顯得有些突出了。
巴倫娣毫不客氣的向康斯坦丁提出要他交出除了必要的城防軍之外的所有軍隊的指揮權,在被康斯坦丁憤怒拒絕之後,巴倫娣毅然下令撤走了全部駐守在費拉拉與亞德里亞海附近一帶的西部軍團。
這就意味著費拉拉很可能要面臨威尼斯人從亞德里亞海沿岸登軍隊的威脅,特別是在如今似乎羅馬忒西亞與威尼斯之間進入了頗為古怪的對峙之後,原本自顧不暇的威尼斯人似乎終於可以騰出手來教訓一下費拉拉了。
康斯坦丁不想承認他被嚇到了,可事實卻是他的確被嚇到了,而且還嚇得不輕。
而費拉拉人更是陷入了被拋棄後的恐懼之中。
威尼斯人一直對費拉拉念念不忘,現在這樣的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甚至只要稍微清楚如今北義大利形勢的人都知道,即便最終無法佔領費拉拉,只是用來作為與羅馬忒西亞之間討價還價的籌碼,也足以讓威尼斯人打費拉拉的主意了。
康斯坦丁明顯感覺到了費拉拉貴族和民眾對他的憤怒不滿,人們把這一切多怪罪在他的身上,而他則把認為這些都是巴倫娣的錯。
老羅維雷神情嚴峻,腳步沉重的在長廊的陰涼裡走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驕傲還是無奈,他始終覺得在自己的孩子當中巴倫娣才是真正繼承了他性格的一個,只是現在他卻發現他原本視為驕傲的女兒,如今卻成了他的頑固對手。
同時,老羅維雷對康斯坦丁也很惱火,他覺得這個兒子的表現讓他失望,甚至有時候懷疑讓他爭奪米蘭公爵的決定是否正確。
必須制止巴倫娣這麼做。
雖然對兒子很失望,但老羅維雷卻還是無法放棄那個誘人的想法。
畢竟米蘭公爵的寶座太讓人垂涎了,想想當初斯福爾扎家族的崛起,再想想法奧兩國幾次為了米蘭不惜大打出手,就知道米蘭是多麼重要。
更何況人人都知道,得到了米蘭,就等於繼承了富饒的倫巴第。
而得到了倫巴第,就意味著差不多掌握了義大利半島的北部。
只要想想這個,老羅維雷就把剛剛冒出來的放棄米蘭的念頭拋到了一邊。
幾個教士從對面走來,看到似乎面露不快的老羅維雷,那些人遠遠停下站在一邊,同時向樞機主教大人躬身行禮。
現在在梵蒂岡,如果不稱名道姓,而只是稱呼“樞機主教”,那就一定是老羅維雷。
自從把亞歷山大六世趕出羅馬之後,老羅維雷就成了梵蒂岡的無冕教皇,現在他除了不能公開戴上那頂後來重製的三重冠之外,已經和教皇沒什麼區別了。
就這點來說,老羅維雷還是很滿意的。
他甚至為此十分感激那位西西里女王,正因為這樣在關於加冕兩西西里女王這件事上,老羅維雷明確的表示支援那位女王。
一道人影出現在走廊遠處,原本正要離開的幾個教士又停了下來,他們再次向走近的那人躬身行禮。
“您在這裡,”馬希莫用稍顯誇張的口氣說,他先向老羅維雷微微躬身,然後伸出手做出邀請的手勢,與老羅維雷並肩走著“我正要去拜訪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