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這讓阿爾芙特修女不禁緊張起來,她忘不了酒糟鼻那種看著她的眼神,不過好在很快他們就到了渡口。
阿爾芙特修女不知道這些人究竟要把她送到哪去,他們一直讓她待在馬車裡,甚至連過河的時候沒讓她下車。
從馬德里到巴里亞利多德有一條很便利的大道,在渡過曼薩納雷斯河之後,他們沿著大道一路向巴里亞利多德進發。
阿爾芙特修女曾經想過找機會向酒糟鼻打聽關於自己的事情,不過很顯然這些人已經得到了不許隨便向她透露任何訊息的吩咐,這讓她一路上因為種種猜測和擔心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之中。
阿爾芙特修女能夠隱隱猜到她現在的這奇特的遭遇大概和她的身世有關,只是她卻想不出來這些人為什麼如此煞費苦心的把她從一個地方送到另一個地方,而且還要那麼小心翼翼的把她藏起來。
她其實不是沒想我逃跑,特別是在德維塔家的時候,她想到過找機會逃得遠遠的,可是對外面世界的恐懼卻讓她不敢冒險。
她在修道院裡呆的時間太久了,幾乎是從有記憶開始,很小的時候她身邊總是有一些人緊緊的盯著她,她還記得她始終被關在一所大房子裡不能出門,在稍微大些之後,她被忽然送進了位於沼澤深處的女修院。
在記憶中,她知道有個人曾經經常來探望她,雖然那個人從沒有進過修道院,但是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那人對她顯得十分關心。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隨著漸漸長大,那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到了後來他乾脆很長時間沒有出現。
阿爾芙特修女猜想過那個人是誰,甚至猜測他可能就是她的父親。
她從沒見過他長得什麼模樣,可知道他的身體好像不方便,因為每次那人來的時候,都似乎是坐著輪椅。
那人會在修道院門外的窗戶後停留很久,而她則被命令站在院子裡遠遠的向那兩扇永遠不會開啟的大門躬身行禮。
記得小的時候,帶她來見那個人的修女還會讓她在院子裡走上幾圈,似乎是為了讓那個人看看她身體很健康,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修女們不再讓她做這些顯然很無聊的事,但是她們卻每次都讓她向著門後的那個人報告她的學習和生活上的情況。
那個人大概真是她的父親,或許他是個地位顯赫的貴族,而自己是他和某個身份低微的女人剩下的私生子。
阿爾芙特修女經常會這麼猜想,只是後來那個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到了後來乾脆很久都未再見面,這讓阿爾芙特修女很傷心。
現在這些人是要帶她去見那個人嗎,去見她的父親,或許還有母親?
阿爾芙特修女胡思亂想著,這種種猜測,也是她沒有逃走的主要原因。
在路上,他們斷斷續續的聽說了關於女王病重的傳言,不過酒糟鼻的人顯然並不關心這些。
阿爾芙特修女則為女王的病情十分擔憂,她知道伊莎貝拉是位虔誠的女王,正因為她與她丈夫斐迪南的不懈努力,才把異教徒從伊比利亞徹底趕了出去。
而且也因為堅定的信仰,他們把伊比利亞半島的猶太人也幾乎完全驅逐出了自己的國家。
阿爾芙特修女為女王的健康祈禱,她甚至許願如果女王病癒她願意經受巨大的苦難。
可是上帝顯然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在快要到達巴里亞里多德的時候,女王蒙召的噩耗終於傳來了。
阿爾芙特修女為女王的離世流下了眼淚,不過酒糟鼻卻對此毫不在意,他現在只想儘快到達目的地。
托里斯特亞斯是巴里亞里多德南方的一座很小的城鎮,這座城鎮建在古代河流改道變得乾枯的河谷一側,所以除了鎮子兩端的出口,整個鎮子都被包圍在河谷當中。
順著河谷向北穿過托里斯特亞斯,再走上幾法裡就可以進入巴里亞里多德管轄的地方,因為是必經之地,托里斯特亞斯就成為了一個很繁榮的地方。
酒糟鼻帶著隊伍沿著河谷向著城鎮緩緩前進,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得到吩咐,在接近巴里亞里多德時要儘量小心謹慎,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鎮子裡要比以往熱鬧許多,女王辭世帶來的影響很大,一些遠道而來的貴族正紛紛趕往巴里亞里多德,現在整個托里斯特亞斯到處是人。
一支由十幾個騎兵組成的衛隊簇擁著一輛馬車迎面而來,當雙方隊伍在街上交錯而過時,坐在車裡的阿爾芙特修女因為無意中看到對方馬車後面綁著的一輛樣式古怪的輪椅而不由發出一聲低呼。
她的這聲低呼好像引起了對面馬車裡的人注意,一個看上去十分高大的身影從遮蓋著厚實帷簾的車窗內一晃而過。
阿爾芙特修女愣了下,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個熟悉的影子,只是想想一直以來她從未離開過修道院,這個念頭就又實在有些荒謬了。
而在對面的馬車裡,唐·巴維也透過看著經過過去的馬車,而他的心裡也正湧動著一絲“這個聲音,聽上去很熟啊”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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