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咧嘴笑了笑,滿是灰塵的臉上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那樣子讓諾梅洛感覺就好像是在嘲笑他公然撒謊的本事。
“我的軍隊會在天使堡外待命,”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剛剛鬆了口氣的諾梅洛臉色一滯“就如同當初的弗利的母老虎做過的那樣。”
諾梅洛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情緒,那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憤怒。
卡特琳娜·斯福爾扎,弗利的母老虎,曾經因為丈夫的舅舅西斯篤斯四世教皇的駕崩悍然帶兵封鎖聖天使堡,導致樞機主教團無法進入梵蒂岡,時間居然長達2個月!
這兩個月的封鎖,是梵蒂岡歷史上最恥辱的事件之一,以至即便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是人們還是對那件事避而不談,以免引起太多的難堪。
現在亞歷山大公然提出要讓軍隊在聖天使堡待命,一時間,不論是教皇的私人秘書還是旁邊的斯科普,都不由想起了那段讓梵蒂岡人忌諱如深的日子。
已經快到7月的臺伯河上,剛一靠近,陣陣涼爽的清風就已經從河面上撲面而來。
但也許是因為剛剛發生的謀殺與這條河有關的緣故,感覺著那原本應該很爽快涼意的同時,陣陣隱約的不舒服也讓人總是想著儘快離河邊遠遠的。
亞歷山大信守了他的諾言。
看著那支軍隊默默的走進了聖天使堡下的要塞營地,諾梅洛先是微微鬆了口氣,然後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亞歷山大。
“從這裡可以控制進出梵蒂岡的要道。”秘書看似不經意的說。
“而我不是那個卡特琳娜·斯福爾扎,”亞歷山大沒有要接諾梅洛話的意思,然後他想了想之後又輕輕一笑“說起來挺有意思,我和那個弗利的母老虎還多少沾著點親戚關係呢。”
卡特琳娜·斯福爾扎的丈夫吉特拉姆·尼奧裡是西斯篤斯四世的外甥,而巴倫娣的父親老羅維雷則是西斯篤斯四世的侄子。
只是這看上去似乎並不很遠的關係,並沒有讓羅維雷和斯福爾扎家之間變得更加親密。
相反,就在不久前的羅馬涅戰爭中,有著熱那亞人參與的梵蒂岡聯盟就狠狠的教訓了有米蘭人參加的聯軍。
這就是這個時代貴族之間的可笑關係。
聽著亞歷山大的話,諾梅洛的目光變的更深沉了些。
這是在暗示他背後有熱那亞人的支援嗎?或者是說必要時候他會和米蘭甚至威尼斯人結盟?
因為不知道亞歷山大究竟是在暗示什麼,諾梅洛乾脆不再和他說話,只是沉默的在前面領路。
對西斯廷大教堂,亞歷山大已經很熟悉了,跟著諾梅洛他穿過了那些有名的走廊和幾個在後世大名鼎鼎的房間,在順著一截盤旋而上的樓梯來到教堂後面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後,諾梅洛停了下來。
秘書先是舔了舔嘴唇有點猶豫,然後他才低聲說:“陛下剛失去了他心愛的兒子,所以,”諾梅洛頓了下後才說到“對他好點。”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其實他路上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那就是亞歷山大六世為什麼會讓人召他回來。
教皇肯定是希望凱撒這個時候能回到他的身邊的,或者是希望盧克雷齊婭陪著他,甚至就是想讓傑弗裡那熊孩子安慰一下他痛苦的內心都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要找自己呢?
亞歷山大想不明白。
所以當站在這扇門外時,亞歷山大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隨著秘書輕敲之後推開房門,亞歷山大邁步走了進去。
身後傳來關門輕響,現在,房間裡只有兩個人了。
亞歷山大六世孤獨的坐在他那把搖椅裡,午後的陽光正照在他身上,這讓教皇的身上看上去就好像披上了一層聖光。
亞歷山大慢慢走過去,來到距教皇不遠處的地方停下來,他先是鞠躬行禮,然後就默默站在那裡等著教皇的反應。
並沒有讓他等多久,感覺到身邊的動靜,教皇慢慢轉過頭看向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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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亞歷山大六世的樣子時,亞歷山大微微一愣。
蒼老而又無力,就如諾梅洛說的那樣,這時候的教皇完全是個失去愛子的老人,而不是個以陰謀詭計和貪婪奢靡著稱的惡棍,當他眼睛眨動時,塌軟下垂的眼袋讓他看上去似乎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上不上,因為沒有化妝而已經露出老人斑的面板顯得乾燥發黃,那種樣子和在人們平時看到的總是顯得精神奕奕的神情完全不同。
“是你先來了。”
亞歷山大六世原本無神眼中慢慢閃過一絲玩味似的光,他打量了一陣面前的年輕人,然後扶著搖椅想要站起來。
搖椅來回的晃動,教皇也跟著搖晃,以至他已經半直起的腰又彎了下去。
亞歷山大想要過去攙扶他,卻被亞歷山大六世擺手拒絕,他再次按住扶手然後小心用力,最後穩穩的站直了身子。
“看,這也並不很難,”亞歷山大六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他擺擺手示意跟他過去“看得出來你應該很累了,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儘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