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志笑著,伸出左手去稍稍掀了馬車布簾的一道小縫:馬車之內,根本就不是嘴裡說的什麼老哥,這裡頭坐著的、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和兩個少年。當中一個,楚雲志一眼便認出了是當今駙馬。
子桑聿端坐車內,只是凜目不言。
“哈哈,那麼老哥一路上可得小心一些。”
楚雲志自說自話,將馬車的布簾放下,退讓一旁。
車伕繼續駕著馬車行進,經過前邊那幾個守備士兵時,手裡本遞上了一份名冊讓他去審查情況,那士兵只是笑了,看都沒看就讓馬車出城。
楚雲志站立後頭,終於還是鬆了一口氣,只是不在臉上作出反應來。
眼看那馬車已經離了鎮都門,開始與皇宮漸漸走遠,楚雲志心裡連日的擔心可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不知道,此去江南路上,需要多少時間。
馬車那頭、車伕仍舊坐在車前的位置上揮揚馬鞭高聲叫喝,一路向南而去。
馬車之內。
“我們根本沒有官府赦令,那些守城士兵怎麼就放了我們出去?”出言之人是連信、這一次下江南的這五人,正是連復夫婦、連沿、連信以及子桑聿。
前朝海固王公孫政守據江南承運城多年,雖然不知道子桑聿這個皇孫的存在,但是對於連復連沿兩兄弟還是很熟悉的。當年柏家易權,公孫政之所以沒有反,也是因為一封署名為連姓兄弟的勸告書。
書信當中,說了此時反柏的不利之處,文武百官目睹柏道成清君側,公孫政若反,就會被當做亂臣賊子處置、這是其一;其二,心中闡明瞭大延的復仇之期未到,這也是太子子桑統多年前跟公孫政所說的:若是盤臥十數年能把大延換得清明盛世,值得的。
公孫政不服誰人,但是就服順和帝以及子桑統兩父子。
這一次,連姓兄弟攜同大延遺孤前往江南,也是希望公孫政還記著子桑統之情,願意奉立子桑聿為正統,進而舉兵反寧。
“信兒方才就沒有聽聞那御林軍都尉與我們打招呼?”
連復一問,連信心裡就更是奇怪了。
“孩兒有聽到啊。只是,那御林軍都尉為何要幫我們?”
連復微笑著,似是陷入了沉思:“當年大延子桑一夕倒臺,除了我和之凡二人,此外還有著幾位太子爺的門生選擇了忍辱負重的。”說著,便頓了頓。
因為想到有一個人,至今已經是近三十年的盤臥。
“御林軍都尉楚雲志,在前延未亡之時,和我兄弟二人都是太子爺的親信侍衛。在政變前兩年,太子爺將楚雲志調遣到柏道文的身邊去,供他安排;而楚雲志在柏道文身邊呆了不久,後又被納入了柏道成的門下。”
“進了柏道成身邊,楚雲志可謂是拼了命地力爭上游、爭了七八年,方才在柏道成的身邊得了個御林軍都尉一職。才有了今日,放我們出城門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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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復話畢,惹來了兩個孩子的連聲感嘆。
“如此說來,”子桑聿低斂了眉目,“楚雲志,就是父皇當年猜到柏道成心思、而安插在柏家的一枚長效期的棋子。”
“殿下所言確是。當年,太子爺手上無權,只好將身邊有潛質的親信一個又一個地安插在柏家門下,希望有朝一日有權有勢時,反了柏家。”連沿拱起手來向子桑聿一拜:“還望殿下不要辜負了太子爺和眾多親信的多年努力。”
子桑聿淡笑。
“這一次我出了這京城,已經表明了我反寧的決心。”
子桑統。
大延順和四十七年,秋。
京城右相韶知遠府邸。
聽護衛回稟說,太子和太子妃乘轎趕了來,不知有何事;韶知遠本在府中歇息,聞言連忙喚了兒子韶衝一同出府門去迎接。
到府門時,只見太子子桑統緩步走著,一心扶好身邊身懷六甲的妻子。
韶知遠望去,只見女兒韶箏的肚子已經近六個月,臉上不禁急慮:“臣參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前來是有何要事?還攜了箏兒前來?”
“岳丈莫怪,”子桑統笑了:“還請屋內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