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又商談了片刻,王爍便叫蕭炅把周生喚來,收拾一下,這就跟自己走。
蕭炅很是為難,說道“耀卿,今日天『色』已晚,出行多有不便。不如,你與安將軍今夜便在敝府就將一夜。待明日坊開開啟之後,蕭某再安排馬車送你們幾人去往左街署。如何?”
王爍皺了皺眉,蕭炅的態度,可真是好得過頭了。他怕是忘了,他是我的上司?
蕭炅見周生仍未答應,再道“舍妹就只有周生這一個兒子,交到我的手上為我辦事,如今卻惹下了這樣的官司。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去勸說周生幾句。免得他跟你們去了,因為心中有所牴觸卻而不予配合啊?”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王爍再不答應,可就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那我們兩個,就在蕭公府上,叨擾一夜了。”
“好。我這就叫人,去安排二位下榻。”蕭炅道,“順便,我再叫廚子溫兩壺小酒煮兩碟小菜,我們一起小酌幾杯。”
王爍叉手而拜,“真是叨擾了。”
“不必客氣。”蕭炅站起了身來,“請二位先去客廳稍坐。酒菜歌舞,馬上就來。”
京官家裡來了客人,如果沒有酒水和歌舞招待,那是非常失禮的一件事情。雖然王爍現在根本沒心情喝酒賞舞,但也沒再推辭。便與安國臣一同跟著蕭炅來到了正堂客廳,各自入座。
酒菜和歌舞很快就上來了,蕭炅為他二人把盞了三巡,便以更衣為由暫且離席。請他二人稍坐,定要多飲幾杯。
王爍知道他是要去找周生談話了,便沒有阻攔。
歌舞繼續,菜品仍在不停的奉上。王爍和安國臣的食几上都要擺滿了。那些傳菜的婢女都很有眼力勁,見到他們桌上沒怎麼動過的菜,就都詢問之後將它們撤了下去,再又擺上新的菜品。
“白龍燴,西江料,甘『露』羹,鳳凰胎……這都是宮中御廚,擅長的菜品。”安國臣看著桌上這些菜品,嘖嘖搖頭,“我們這一頓消夜,至少花費上萬錢!”
“更貴的,恐怕是這個酒。”王爍擔起了手中的杯子,“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這種成『色』的葡萄酒,不是關中能夠釀出的。”
“沒錯。”安國臣道,“以往在酒泉郡的時候倒是不難見到這樣的葡萄酒,大約都是從玉門關外千里迢迢運來的。若在酒泉郡便已是一杯值百錢,運到京城,恐怕還得翻上數十上百倍。”
兩人其實是在表達同一個意思蕭炅的生活,可真是夠奢侈啊!
正在這時,蕭炅之女蕭佩仙,親自帶著兩名傳菜的婢女進來了。
“佩仙見過二位貴客。”她上到前來先行施禮,“家父臨時有點小事需得親自處理,便令小女前來招待二位。倘有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貴客海涵。”
“不敢勞駕蕭姑娘親自作陪。”王爍連忙回了一禮,“我二人自顧飲食即可。”
“主人失陪,絕非待客之道。”蕭佩仙低著頭,語氣很是溫柔,“還請王公子莫要推辭。否則父親將要責怪於我了。”
大唐的女子還沒有被宋朝以後的理學所約束,各方面的行為都相對比較自由。尤其是貴族女子,更是普遍擁有當家作主、不輸男兒的眼界與格局。像蕭配仙這樣臨時代替父親,出面來款待客人,並不是什麼稀奇古怪事。
“好吧……”王爍笑了一笑,“蕭姑娘,請。”
“多謝。”蕭佩仙輕揮了一下雲袖,“上菜。”
那兩名婢女,各將一個湯盅呈到了二人的餐几上。未及揭蓋,便已聞到沁人心脾的清香。
蕭佩仙道“二位貴客,這是敝府最珍貴的菜式,駝蹄羹。平常家父自己都捨不得吃,只用來款待最珍貴的客人。”
安國臣略略吃驚,“二公子,記得那一日在在麟德殿慶功宴上,我曾經品嚐過這一道菜。那真是非一般的美味,食過之後念念難忘。”
“我也記得。”王爍道,“當時每人只有酒盞大小的一盅湯羹。卻聽聞,一盅值千錢。”
蕭佩仙不以為然淡淡微笑,“有請二位,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