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不是主人當初選擇了他跟魅魍魎三個人,恐怕他們都會在暗營裡面被訓練成死士,那種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只會聽從命令的機器,這麼一想,主人對他們還是挺好的,至少他現在還能多說幾句話。
人性最可貴的地方便是要懂得知足和自我安慰,這些年他已經深知這些常理,所以在沒有被喂下毒藥的前提下也沒有逃走的想法。
好吧,有過一次,但那時他才十六歲,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
而且也算不得逃跑,只能說是離家出走,畢竟他還沒邁出院子,便被當時訓練他的影衛營首領給提溜了回去。
後來他才知曉,按理說像他那樣逃跑的影衛都是要被喂下毒藥做成死士,或者當場射殺的,還是他家向來嫌棄他嫌棄的要命的主人說了一句打個一百板子便算了的話救回了他一條小命。
雖然當時他還心有怨憤,可後來時間久了,也就回味過來了,一百板子雖說也是很重,而且若是下手重點還能要他一條小命,但當時行罰的人是負責教他的影衛首領,所以屁股雖然開了花,卻也是沒落個殘疾什麼的。
若是換了其他人來,恐怕他就不是屁股開花的下場了,而主人明知如此,卻還是默不作聲,明顯是委婉地把他的小命救了下來,只是這委婉的弧度線太長,他隔了小半年才回味過來,其中也不乏首領稍微一丟丟的小提醒。
但那些只是在不觸碰主人底線的前提下,若是觸碰到了主人的前提,恐怕就算是二十多年的情誼也救不了他。
不過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從來都是很小心的,輕易是不會去挑戰主人的權威。
畢竟他家主人脾氣是真的不大好,而且瘋病起來的時候,連自己都能殺。
那些被捏碎的物件,都是赤裸裸的證明。
所以...
“主人,以蕭小姐的性子,恐怕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醫術,而且,燕國那麼大,蕭小姐若是想行醫,改名換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樣的話,主人,蕭小姐恐怕會離你越來越遠。”
最後那句話影魑是用了他這二十多年來所有的膽子結合才說出來的,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瞬間不對了,那股滲透骨髓的涼意讓他如臨大敵地繃緊了渾身每一根神經,腦袋幾乎快埋到地上去了。
良久的沉默,敲擊聲再次響起,在這安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突兀,一下又一下,就像是一把燒的鐵紅的大錘一下又一下敲擊在了影魑的心上,時間變得格外煎熬,彷彿站在懸崖邊上,一隻腳已經踏空,而背後,更是有風在推著他的後背。
從微風徐徐,到強勁狂風,他已經濃濃地感受到了自己主子正在糾結的殺意。
他又試探著說了一句,
“如果這樣的話,蕭小姐可能會很傷心。”
殺氣越發深重,已經轉化為煞氣了。
“當然,只是因為學醫,跟那個睦月國太子沒有分毫關係。”
風和日麗,空氣變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