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會那麼慘?”
蘇軾笑了笑,“子厚兄,以前你們都說我天真,不通人情世故,現在我卻要說,是你們不知道民間疾苦啊……前些年處置西京銀行,就鬧出了一次失業浪潮……工人沒了活做,想要回家,又擔心什麼時候開工趕不上,就只能在城裡等著,有爛白菜吃就算好的了,還有人一家蹲在下水道,又冷又餓,你這種大官人怎麼會知道!”
章惇深深吸口氣,露出了思索之色。
他沉吟良久,“子瞻,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想讓我幫忙救濟失業工人?”
“不是救濟,而是提供保險!”蘇軾道:“工業發展,是有高峰有低谷,有淡季有旺季,但是人的肚子不能等,一天兩頓飯,少一頓就要挨餓……我認為應該給工人提供一份保險,失業之後,三個月內,能領到基本的生活費,給他們充裕的時間尋找下一份工作。”蘇軾很認真道:“子厚兄,這可是關乎千萬人的德政——你幹了那麼多缺德事,正好給自己,給家人積點陰功!”
前一秒章惇還用心聽著,可下一秒,他就翻臉了!
“蘇子瞻,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章惇暴跳如雷,他氣歸氣,但是卻真的聽進去了,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他伸手抓起蘇軾的肩頭。
“事情我會去做,咱們也別真的成了兔子,我領你大吃一頓去。”
章惇拉著蘇軾,找了一家羊肉館子,兩個人要了個雅間,熱氣騰騰的火鍋,涮著薄薄的肉片,實在是享受。
在消滅了十幾盤子之後,章惇才說道:“子瞻兄,你知道議政會議不?”
蘇軾哼了一聲,“我又不是瞎子,聾子,那麼大的動靜,能不知道嗎?”
“那你知道他們的打算嗎?”章惇進一步追問。
“什麼打算?跟我有什麼關系?”
“關系大了!”
章惇拉了拉椅子,湊到了蘇軾旁邊。
“子瞻,是這樣的,昨天周敦實進京了!”章惇用誇張的語氣說道:“此老可來者不善啊!”
周敦實何許人也?
此人是理學家,還寫過一篇著名的文章,叫《愛蓮說》。
有人要撇嘴了,那個人不是周敦頤嗎?
其實這兩位是一個人,原本的歷史上,是趙宗實當了皇帝,老周為了避諱,所以改名周敦頤,可是在這個時空裡,趙宗實早就掛了,老先生自然不用改名字了。
作為一個理學大家,周敦實為官清正,弟子眾多,前些年辭官回家,很是寫了幾篇重要的文章,在學界影響極大。
尤其是歐陽修死後,有人更是把大宋良心的帽子,扣在了周敦實身上。
“奶奶的,他們這就是趁虛而入……假如醉翁還在,豈能讓姓周的搶班奪權!”
蘇軾聽得糊塗,“子厚兄,人家濂溪先生把你怎麼了?至於惡語相向嗎?”
“我說子瞻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事情擺明瞭……周敦實幹嘛來京城?他就是想搶奪議政會議的寶座!”
蘇軾沒心沒肺,繼續吃涮羊肉,“搶就搶唄,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哎呦,子瞻兄啊,你怎麼還不明白!議政會議肩負民間之望,真要是成了,權柄極重,我們這些在朝的,都要受到議政會議的挾持。”
“哦……可是我在野啊,跟我沒關系!”
章惇險些氣死,“子瞻,咱們把話挑明瞭吧,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師父請出來,他老人家要是鬆口能來,就沒周敦實什麼事了!”
“讓姐夫進京啊?”
蘇軾撓了撓頭,“恐怕不成!”
“為什麼?”章惇不解道。
“他在家裡養熊貓呢,抽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