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宮裡出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件事是,養病的太后召見了仙羽。
另一件事是,負責灑掃九華宮的宮女突然暴斃。
太后病情恢復之後,立即親自來到景陽宮探望皇帝,而皇帝的病情在她離開之後突然加重。
這天侍疾的是王昭儀和樂康公主。
皇帝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昏迷的時候唸叨著顧皇后的名字,清醒的時候則狂躁不已,王昭儀上前安撫,半夢半醒的皇帝突然驚醒,一掌抽在王昭儀臉上,怒罵道:“給朕滾!都滾!”
性情嫻靜的王昭儀並不多說什麼,撫摸著紅腫臉頰,理順了散落的髮絲,溫順地福了一福,這才與沉默的樂康公主出了殿門。
行至偏僻無人處,王昭儀道:“聽說公主現下與永安侯夫人親如母女?”
樂康點頭道:“侯爺夫人是個爽利的性子,在這宮裡,我從未見過活得如她那般自在的女子。”
她笑容第一次明豔起來,“說起來,我是先看中了侯夫人的性情,覺得她很有意思。至於小侯爺?他太孩子氣了!”
王昭儀有些猶疑:“向來公主的婚事都身不由己,眼下聖上病情一天比一天不好,你要是有這份心,還是趕緊讓聖上定下來吧。萬一哪天……”
“我知曉。”樂康無奈嘆息,“別人只知道聖上寵溺我,可我知道,他的寵愛只是緣於我的努力爭取。”
她抬頭,又露出明亮笑顏,道:“昭儀娘娘,您看,就連這婚事,都要我自己努力爭取。”
王昭儀望著她逐漸紅潤的臉頰,不由得握住她的雙手,嘆道:“公主好事將近,宋姐姐泉下有知,也會替公主高興的。”
樂康重重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忽然一截刺目的紫色錦緞映入眼簾。
兩人雙雙抬眼,就見太后的儀駕停在不遠處。
喝退了王昭儀,裴太后命樂康隨自己在花園小徑散步。
人聲越來越遠去,樂康的後背也越來越發寒。
直到行至一棵青梅樹下,太后猛然轉身,用那雙近乎猙獰的眼睛怒視著她:“你想過好日子?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你便沒這個指望!”
無邊的恐懼再次襲上來,樂康終於忍不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我一不干涉朝政二不禍害後宮,你大權在握,整個朝堂無人敢對你有半個不字,為何偏偏要與我過不去?”
裴太后笑了,滿臉都是森冷殺機:“你投靠太子,合謀設計殺死了衛熙,你以為我不知道?”
樂康臉色頓時慘白。
在敵人的眼中看到恐懼,太后很是享受這種感覺,笑容可掬地道:“溫香樓你也沒少去吧?你倒是比那陸晚狡猾,每次都能躲過哀家的耳目打探到一些小道訊息。”
一把捏住樂康尖細的下巴,太后加重了語氣:“太子追查的密信在哀家手裡捏著呢。這可是個好東西啊,捏著這信就等於捏住了陸揚的命根子,他陸揚要是敢為太子辦一件事,等著他的下場就只有銼骨揚灰。”
“你……”樂康陡然睜大了眼睛,顫抖著退後一步道,“坐山觀虎鬥!你好惡毒的心!”
太后笑道:“替我給太子提個醒,別一門心思地招攬寒門打壓裴氏。這朝堂若沒了裴家把持,天下姓不姓蕭都不一定!”
樂康後背抵在樹幹上,死死盯著太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