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陸晚一回神,嚇得從床上滾了下去。
她顧不得禮儀姿態,雙手抱胸警惕地看向蕭令,驚愕道:“你你你你……”
蕭令道:“你什麼你?”
陸晚看了看自己又看看他,見都是衣裳完整,道:“我……我怎麼睡床上去了?”
蕭令顯然心情不好,道:“嗯?”
他一向情緒平穩,可此時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悅。當然,任誰一大早被人吵醒都難免不悅。
命令她守夜,她竟然趴在他床頭睡著了。他堂堂晉王,身上帶著傷,竟然給她又是披衣又是蓋被。
然而,她醒來就這種警惕的眼神看他?
蕭令掀開被子,起床。
陸晚道:“殿下,昨晚……”
蕭令哼了一聲,道:“不是你自己鑽進來的嗎?”
果然,陸晚的臉瞬間就通紅了。
不過一瞬,又白了。
她噗通跪在蕭令面前,道:“奴婢冒犯晉王殿下,罪該萬死!”
蕭令也不指著讓她服侍,自行穿好了衣袍,整理好腰帶配飾,見她驚嚇不已的樣子,心情略好了一些。
他捧著茶漱了口,這才悠悠道:“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陸晚愕然。昨晚?她不是守到快天亮才睡著嗎?
蕭令笑容輕柔:“是啊。昨晚,你可是死死抓住本王的手掰都掰不開。”
陸晚後背發寒,爭辯道:“不可能!”
被她氣了幾次,蕭令總算是找回一點反擊的樂趣,他也不是喜歡和小丫頭過不去的人,對著銅鏡理了理衣袍,淡淡道:“好了,本王不過是看你冷的可憐,讓你睡了一下床而已。你別用這種防賊一樣的眼神看我,本王又不缺女人。”
“尤其是你這種,弱小、可憐、又無助,本王沒興趣。”他微微俯身,靠近陸晚,清冽的香氣拂過她鼻尖,淡淡笑道,“像裴郡主那樣的還差不多。”
陸晚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門外忽然傳來稟報:“殿下,定遠小侯爺來了。”
蕭令道:“讓他在書房等著。”
他洗漱完畢,施施然出了房,往博文閣走去。
今天陽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讓他身上的傷也舒服了不少。眯眼望去,梅園裡的紅梅開得正熱鬧,竟然有一點冬去春來的氣息。
馬上就春節了。
他一抬頭,就看見前面花樹下有三個人蹲在那裡。
綠衣服的是綠蠟,青衣的是長生,海棠紅的,自然是剛剛從蕭令房中出來的陸晚了。
三人正在往樹上掛新年祈福許願的小燈籠。
蕭令嘴角微彎,心道:“果然是小丫頭,最愛玩這種把戲。”
這是本朝民間最愛的祈福方式。在新年前夕,選最高最老的樹枝,掛上福燈,燈籠裡寫了祈福紙,向老天祈求新年最美好的願望。
綠蠟最是歡快,兩隻手各提著一隻紅紅的小燈籠,一邊嘻嘻笑道:“我的新年願望呀,是多攢銀子,然後覓得一處好人家,歡歡喜喜的嫁出去,不用再做為奴為婢伺候人。”
陸晚笑道:“不急,綠蠟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這種祈福活動,傳到宮裡也很受歡迎。當年顧皇后在世時,每到春節之前,都會帶領眾妃嬪皇子們進行祈福。
每人親手將代表自己願望的紅燈籠交給內侍,由內侍統一掛上去。
但蕭令不愛這樣一起許願,喜歡偷偷拉了太子晚上溜進御花園私自去掛福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