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推門一瞬間,黑衣人身輕如燕飛上了房梁————陸晚不由得驚訝,帶著傷竟然還如此好的輕功,果真是好功夫。
“不了。”謝忘打斷她,話裡有話地道:“陸姑娘,宮裡規矩森嚴,不知你習慣嗎?”
陸晚眼皮跳了跳,道:“有勞謝統領掛心,奴婢一切尚可。”
聽得她自稱奴婢,謝忘眉頭皺了皺,道:“那就好。只是你心地單純,我有一句話要叮囑你:這宮中,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管的、不要管。”
“是。奴婢記著自己的本分。”
謝忘帶領眾修羅衛離開之後,陸晚重新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謝忘有點怪異,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
約莫一刻鐘之後,那黑衣人輕盈地從房樑上躍下,落地沒有一絲聲響。
陸晚閉上眼,佯裝睡死了過去。
這宮裡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可那人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準確的說,是悄無聲息地向床邊靠近了。
——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近,陸晚心跳如鼓,閉著雙眼,手掌心緊緊地握著那支銀簪。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要把自己滅口,那麼死也要拉他墊背!
男子在床頭靜立半晌,突然低聲道:“我,傷口很疼。”
陸晚呼吸綿長,似乎是睡死了。
“是真的疼……”男子聲音逐漸微弱,似乎強忍著極大的痛楚,血腥味越來越濃,黑暗中他似乎微微顫慄。
陸晚睫毛微顫,可最終她是死死地閉著眼。
宮中複雜,這男子來路不明,她絕無多的善心隨便對一個刺客施以援手。且不說他能不能活著離開,就算是他離開了,紙包不住火,誰能保證萬無一失?
……
四周沒有了聲響,陸晚以為他已經離開,便睜開眼。
藉著視窗微弱的光,依稀可見那人躺在牆角。
陸晚蹙眉,終是不忍,悄悄地下了床,走過去湊近去一看,黑暗中,男子左肩被劃開了兩三寸長的口子,血水已經浸透了他的夜行衣。
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男子微微睜開眼,從懷裡摸出一瓶藥,壓低聲音道:“上好藥我即刻離開。”
陸晚沒說話,從底底下取出洗臉用的盆,把桌上暖壺的茶水倒在盆裡,放在桌上。
男子眼出一絲意外的神色,並沒有過多猶豫,利索地將黑色的夜行衣脫去,貼身穿的是絲綢質地的月白中衣。
看來不是江湖俠盜。
陸晚眼皮一跳,面上卻沒有異樣。
男子微微拉開領口,取了熱巾,自己慢慢清洗了一遍傷口,陸晚在一旁將蘸了酒的棉巾遞給他,他接過來將棉巾覆在傷口上,微微皺眉。
無法自己包紮,只得看著陸晚。
陸晚與他對視半晌,終是無奈道:“我來吧。”
他的傷口不算大,卻是極深,深紅的皮肉翻飛。
她將小瓷瓶中的粉末均勻地灑在面料上,然後順手從枕頭下抽出一方手帕緊緊地裹住傷口。
男子坐在桌旁,安靜地任由陸晚擺佈,他默默看著她,只見她垂首彎腰,手腳輕盈地替他一層層地包紮,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陸晚白皙的一段後頸。
雖然陸揚對這個女兒諸多愛護,沒用各種規矩束縛她,但是陸晚到底是大家閨秀,此時對一個陌生男子如此親近之舉,她臉上忍不住微微發紅。
陸晚一言不發替他包紮完畢,便起身爬上了床,不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