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日後,很快就到了離別的日子。
炎熱的酷夏也漸漸走到盡頭,本是被熱浪籠罩的天地,逐漸生出秋日的荒涼。特別是出了城外,城裡的熱鬧味兒一散,荒郊枯樹,荒草叢生。便是那一片一片被風垂落的飄零落葉,也散發著孤寂的無奈之感。
倒映著徐徐而來的人影,唯有篤篤的馬蹄聲,顯得清晰。
馬蹄聲後,跟著一輛天青色簾頂的馬車。停在離的繞雪城郊野外的十裡地,團子親手推開簾子,攙扶著暮染從馬車內緩緩走出。
在前頭騎在馬背上的池墨,也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親自將暮染從馬車上抱下。
早上的日光還正好,瀲灩而不強烈,打在人身上,散開一片溫和的光。池墨跟暮染相互凝視的身影被日光拉的攏長,糾纏到一處,乍然一看,確實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努了努唇,暮染想說什麼,還沒開口,淚花浮閃在眼底,
“我……”
“別哭。”抬手覆在暮染的眼眸上,池墨亦是努唇,
“你知道的,我素來見不得你的淚。你若是哭了,我少不得要撕毀與臨沂候的承諾。到時候落得個言而無信的罪名,那便是多不好。再說,你成了一個言而無信之人的夫人,有辱你的名聲呢。”
“噗。”都這樣的時候,池墨還能說出笑,暮染被他逗的沒有脾氣,“噗嗤”笑出聲。
“你呀,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說笑。”
“小染,你就該這樣子笑,你一笑,我整片世界都亮了。”輕輕將暮染擁入懷裡,池墨在暮染耳旁,輕輕喃喃著。
兩人相擁的太深,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荒草外的城牆下,站著兩道頎長的人影。
較為高挑的那人,低頭詢問著身旁身形較矮的一人,
“那兩人,是什麼人?”
“那位是臨沂候身旁的墨公子,據說醫術超群,治好了老夫人的舊疾。也是因此,才得到臨沂候的賞識。而他身前的那位,則是他剛剛成婚的妻子,這姑娘可不得了,來繞雪城短短數日,就開了一品居還有珠衣閣。眼下這兩家店鋪,可是繞雪城裡最為討人喜歡的地方了。”早已將池墨及暮染的資訊查的一清二楚,見那人問起,底下的人一五一十,答的仔細。
聽完後,那人不再不多言,輕輕“哦”了一聲。
在他眼光盡頭,相擁在一處的池墨跟暮染,已經散開。
輕輕用手整理著暮染散落在額前的秀發,池墨看向暮染的目光裡,布落著濃濃的不捨,
“小染,時辰已經晚了,不能再耽擱了。我們該啟程了。”
“好。”沒有留池墨,暮染點了點頭,用目光將池墨送上馬背。
只聽見駿馬的一聲銳利嘶鳴,暮染跟前,揚起一片漫漫煙塵,池墨跟在明誠等人身後,消失在暮染的視線裡。在池墨等人走遠後,直到化作原處的一粒黑點,暮染才是依依不捨的,轉過身子。
還沒走幾步,暮染的淚水,傾盆而下。
暮染原本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池墨,卻是在眼前那離別的時刻,揪心的痛感來的如此觸不及防。
團子就在暮染身後,見暮染一哭,團子一陣心疼,急忙就上前來,扶住暮染,
“老大,老大。沒事沒事,公子就走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了,沒事的,沒事的。”能夠體會暮染的心情,團子什麼也沒說,只是蹲下來,將暮染緊緊的抱住。
暮染哭了很久,才是平歇下來,在團子的攙扶下,走上馬車。見暮染真的好了,團子才是命令車夫,將馬車駕回到城裡。就在暮染的馬車入城沒有多久,還沒有回到暮宅。忽然有人,攔住了暮染的車駕。
“前方可是墨夫人的車駕?”聽到這稱呼,暮染便知道,是臨沂候府的人無疑了。因是臨沂候府的人皆是喚的池墨墨公子,因而暮染也被他們喚做墨夫人。
沒等暮染回話,團子先是掀開車簾,出來回話,
“正是,不知閣下是?”
“奴婢乃是明綃郡主跟前婢女明月,郡主很是感激墨公子為臨沂候府所做的一切,因此,特地請夫人入府一敘。”見團子出來,明月微微福了福禮,不卑不亢的應著團子的話。
團子本想拒絕,不想暮染這時從馬車內走出來,張口就應下明月的邀請,
“既然如此,還請姑娘上車領路。”
“是。”沒想到暮染答應的如此爽快,明月臉上忽然露出欣喜,加快腳步,爬上暮染的馬車。在明月的帶領下,暮染跟團子來到臨沂候府。
明月沒有欺騙暮染,確實是明綃要見暮染。等的暮染到的時候,明綃已經在涼亭上擺好茶點,恭迎著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