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帳外喧囂聲越來越大,亂軍的聲音已經沸騰起來,“恭迎大王入鄴都!”
叮當一聲,唐池手中長刀落地,閉了閉眼,“罷罷罷!”
眼下的情況,也不由得他選擇了。
北城睦王妃居所,睦王妃的痛呼聲陣陣傳來。
屋外,除了原本侍候睦王妃的下奴,還多了幾個侍宦,他們是唐煥的心腹。在此候著,就是要看睦王妃到底誕下的是男嗣還是女嗣。
若是男嗣,則大小皆不留。
若是女嗣,則留小誅大。
屋內,睦王妃已經兩眼發黑,痛地說不出話來,但還是緊緊地抓著身邊的老奴,瞪著眼咬牙道:“壽……昌……公主……”
那老奴看了看其他人,然後將睦王妃的手塞了回去,“王妃不要著急,小主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替睦王妃抹汗的工夫,那老奴在其耳邊悄聲道:“王妃定心,公主已安排人接應,必定保小主子無礙。”
聞言,睦王妃鬆了一口氣,再次拼力生産。
又過了半個時辰,屋內終於響起了嬰孩的啼哭聲。
屋外的幾個侍宦相互看了看,已經湊到門前,見裡邊有侍奴出來,連忙問道:“不知王妃誕下的是郎君還是娘子?”
那侍奴照實答道:“回幾位令使的話,王妃誕下一位小郎君,母子俱安。”
那侍奴話音一落,當中一位侍宦便朗聲道:“陛下有旨,睦王妃乃韋氏餘孽,今立誅不赦!”
侍宦說完,院中的氣氛陡然凝滯,隨即院外沖進來一列兵士,屋內屋外頓時驚呼連連。
眼見著那列兵士要沖進屋內,忽的院外又響起一道鏗鏘之音,“陛下並未下達此意,你們幾個賤奴竟敢矯旨犯孽!”
那些兵士的腳步也微頓,因為屋門突然被關上,又從左右廂房內冒出了十來個兵士,攔在屋門前,拔刀相對。
言真領著兵士走進院中,看著那幾個懵臉的侍宦,高聲道:“皇太妃有令,睦王妃平安誕下睦王嗣,當立即接入宮中調養,若有違令者,立斬之!”
“你……你胡說!”其中一個侍宦大著膽子頂撞道:“宮中向來只聞陛下聖旨、太後誥令與皇後教令,何曾聽聞太妃有什麼行令。
我等確奉陛下旨意而來,若待陛下知曉,莫說你這老奴沒命,便是太妃,也得受到牽連。若識相的,就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否則……”
“否則?”言真冷笑一聲,打斷那侍宦的話,“太妃乃武皇嫡夫人,你這狗奴竟敢輕蔑太妃,此罪無赦,給我斬了!”
言真說完,身後兵士立即上前動手,院內頓時亂作一團。
很快院內安靜下來,只是多了十幾具屍體,血腥味直沖入屋中。
精疲力竭的睦王妃抱著懷中幼嬰,眼中淚水直流,聽地外間言真道:“睦王妃,老奴乃太妃身邊的侍婢言真。
壽昌公主已向太妃明稟內情,太妃特命老奴來接王妃與小郎君入宮。睦王妃不必憂心,從今往後,王妃與小郎君當平安無恙。”
“多謝太妃、多謝壽昌公主……”睦王妃最後看了一眼懷中幼嬰,然後遞給身邊侍奴,“你們先抱小郎出去,我這模樣難以面見太妃,還需稍作收拾。”
幾個侍奴先抱了小郎君出門,只留下一個老奴幫著睦王妃收拾。
言真接過小嬰,臉上浮現溫柔之色,“郎君來地可真不容易。”
隨即看著身邊的血腥場面,言真便欲抱著小嬰去院外等候,剛走了十幾步,便聽地屋內響起一聲驚呼,“睦王妃!”
言真頓住腳步,看向身後,只見留在屋內的老奴匆匆跑出來跪下,臉色驚惶地稟道:“睦王妃……自盡了!”
說著,那老奴忙不疊地磕頭,認為是自己沒有看顧好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