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浪頭勢頭看著大,但其實是個外強中乾的,皇帝也無非想要一個臺階下,於是裘禮燁幾句話皇帝便也給了面子答應這事兒壓後再提。
想來也知道這事兒可能性不大,畢竟若是早朝時候提出來便也罷了,這會兒可是有許多人都帶著家眷的。皇帝的家事什麼時候變成個婦孺都能參與的事情了?
只不過導致這結果倒是叫太子對裘禮燁記恨上了,畢竟之前兩人有過一些交集,當時裘禮燁也算是對自己投誠,哪知道無非幾天功夫這人就成了絆腳石,當真是以為老皇帝能照應他一輩子不成?
他面色陰沉自然逃不開一直關注他的皇帝的眼睛,他面上不顯反倒是撐著病體不顧崔英的勸阻硬是要敬在座大臣一杯。
無論皇帝現下如何想,但他這個舉動至少成了大臣心中的定海針。
這邊就被甫放下,錦程便帶著樂人登上高臺,他被拘下的事情雖不是大肆宣揚但在座的人都算耳聞,如今瞧他衣著華麗入常,抱著的依舊是皇帝御賜的名琴,一時也有些看不透。
眾人落座之後更有一批蒙著薄紗的舞姬登場,本是午食尚無需如此華麗繁瑣,只是皇帝畢竟大病初癒沒有辦法長時間同幾位大臣閒話家常。崔英見皇帝已在偷偷調整姿態,心知也是不能久留,便急忙安排下手傳菜。
錦程自登臺前往下瞧了裘彩擷一眼便罷,往後閉了眼睛權當是沒有那些個人。這倒是頭一回裘彩擷見他打扮妥當於人前獻技,這行雲流水引人入勝的意境確實是叫人望而生畏,難怪拜師宴那日秦婉婉冒著被她諷刺奚落也要同錦程扯上關係。
她看得仔細冷不防覺得身前一冷,裘彩擷素來五感敏銳,這感覺下她立刻便抬頭要往前瞧。裘禮燁伸手往她背上拍了拍,低聲道:“御駕前你可不許粗魯冒犯。”
裘彩擷問問脖頸一僵,“阿爹,我感覺有人在看我,不是什麼好意的那種。”
“無妨,這種事情你權當不察,你四下尋找即便找著了也叫對方察覺了你的心思。打草驚蛇的事情不能做,若是有惡意從身邊得人逐一思慮總歸有所收穫,若不然則靜觀其變。”他低聲囑咐,心裡卻知曉如今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畢竟他將阿彩放養成長最終也不免著了別人的道,不如帶在身邊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尤其現下阿彩也算是在人前露了臉,再有人有心算計到底沒那麼容易了。
裘彩擷聞言點了點頭,覺得她爹此番說得算是有理。她直觀的想法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現下遇著事情多了才知道即便是自己想同人家打正面的,卻多的是人面都不露就把她給陰了的,真是防不勝防。
音樂聲間已經上了好些菜了,裘彩擷入宮之前是吃了些小零嘴的所以這會兒倒對事物興不起多大的興趣。
宮女傳菜間隙皇帝又同大臣聊了會天顯得比一開始熱鬧了不少,錦程一曲終了便叩首下去了,其餘的樂人都沒有動一首連著一首彈奏著。
錦程走後不久,裘彩擷見李梵音跟著起身,往同一個方向去最後都不見了蹤跡。
她皺起眉頭不知想著什麼,就聽高座上的皇帝喚了自己的名字,她頓時一個激靈連連朝自家阿爹求助。
裘禮燁垂下眸子道:“皇上憐你年幼之前又受了些苦,特意御前為你賜座呢,阿彩還不領旨謝恩?”
裘彩擷還沒回過神來便被裘禮燁推了一把,力道不大但是就著向前的衝力她一下跪到了地上,面上神色尚有些呆愣。
裘禮燁心下怒其不爭,面上苦笑不已。“皇上,臣這閨女不爭氣,尚未觸到天顏就挨不住了。”
她被這話一激反倒是回過神來,見自家阿爹這回是在人前數落自己心底有氣,往常關上門來說說就罷了,如今那麼多人在呢!
“爹爹這就不對了,女兒這不是不爭氣,是對皇上太過敬重。”她跪在地上時候沒收住力,磕得膝蓋疼,如今乾脆不起了。
“哈哈,裘家的小娃子,你可能不知道,當日辯論之時朕便記住你了,朕很好奇你如今又當如何說?”
當然,他不僅僅記住了裘彩擷雄辯乃至於詭辯的模樣,更記得他的太子因為別個女子對這廝很是不滿。既然是太子不喜的,他自然要重用起來。
裘彩擷雖說不喜被這麼當眾點名的事情,但現下也是騎虎難下。她看到裘禮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越發來氣,脖子一梗。
“陛下,尋常女子拜見天顏自然要俯身,可我如今平頭百姓一個見了當官老爺也得俯身,見了長輩要俯身,見了先生也要俯身。思來想去俯身對陛下來說就太過不敬了,橫豎我只跪天地跪父母,陛下於我父輩祖輩皆是大恩德,自然得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