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簾子開啟的時候,裘彩擷並沒有預料到會看到如此精緻絕美的一張臉,半闔的鳳眸裡星光點點,又有些看淡世俗的味道,挺直的鼻子,鼻尖微微上翹,是一副偏女性的陰柔樣貌,尤其是鼻尖上一點墨色的痣詭異的魅惑。裘彩擷一愣,彷彿沒料到少年正要從馬車上下來,就這麼臉對臉地撞到了一起。對方也是一驚,蒼白的臉色彷彿能看出筋脈,居然叫她嚇暈過去,單薄的身子“嘭”一聲倒進了馬車裡。
“誒,你!”倒黴!無非看到馬車橫行霸道佔了她家馬車的位置,想上門理論理論,哪知遇上個軟蛋,一嚇就暈了。
裘彩擷暗歎一聲,趕忙上前一步探看少年的情況,才將將碰到少年手指一個大漢不由分說用身體將她擠到一邊,粗壯的手臂將少年後背托起,喂下一粒藥丸。
“實在抱歉,這位大叔,我也是無心之失。”裘彩擷見勢不好趕忙道歉。
那大漢並沒有因此而給好臉色,自上至下審視她一遍,冷道,“要是世子有何不測,自要你好看。你是什麼來歷?”
世子!裘彩擷冷汗連連,又給阿爹惹到一個皇親國戚,不知道阿爹會不會與她斷絕父女關係。“我姓高,叫高大春。只是路,路過而已。”
大漢正要說什麼,那單薄的美少年突然輕嘆一聲,看這模樣應是要轉醒,裘彩擷見大漢無暇顧他,兩腳抹油便要走。走出幾步見無人阻攔便放下心來,腦海裡卻突兀現出一張鼻尖翹翹的美人臉,彷彿認識多年一般,近在咫尺的距離以及彼此交融在一起的鼻息,吹拂在臉上混著少年淡淡的薰香揮散不去。小臉微醺,裘彩擷使勁敲了下腦袋,“莫非,其實我也是個好色之徒?”
這個認知令裘彩擷對自己產生了嫌棄,之前還偷偷嘲笑武琳琳愛慕李瑜,難道只是因為李瑜美色不夠?裘彩擷暗暗肯定,女子必定生來便好色。
本以為事情就此瞭解,哪知過了不到半日,進宮面聖的阿爹裘禮燁裘相一臉肅然地回府,立刻就喊了裘彩擷過來。
“阿彩,你來。”裘相今日著一身飛鶴藍袍,飄逸風骨文人之姿,行事作風甚是斯文,言辭之間也頗為溫和,但是裘彩擷最怕的就是這個笑面虎阿爹。
“阿爹何事?”相比在外頭的張揚跋扈,在裘禮燁面前倒是規規矩矩,雙手交疊在身前,不安分的眼神微微下垂,遮住了眸子的光芒。
“白日是否撞了一輛馬車?”
這……訊息未免散佈得太快,裘彩擷磨著牙想是不是身邊有人專門給阿爹打小報告。她心虛道,“是哪個到阿爹面前嚼舌根?”
“那車中人是近日才進京的寧王世子,身體本就孱弱,如今更是臥病在床。人家到皇上面前奏了為父一本管教不嚴,你說是哪個嚼舌根?”
裘禮燁不答反問,搞得裘彩擷一臉錯愕,“我明明說了自己叫高大春的。”
“阿爹記得你書包上繡了自己的名字。”
見裘彩擷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裘相青筋一跳,真是聰明不足,愚蠢有餘。
“阿爹,你可不能因此和阿彩斷絕父女關係,子楠還小,只能靠阿彩侍奉跟前了。”她忙是抱住裘禮燁右手臂。
“你倒是懂得為自己找後路,我和你阿孃要是指望你侍奉跟前,還不如多燒幾柱高香指望觀音如來庇護。”裘相冷臉掙脫她的糾纏,哪知剛離開右臂她又從左臂纏上來,像個八爪魚似的死死吸住,整個一副無賴的表情,偏偏一張臉像極了她那美貌文靜的母親。
裘相深感視覺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迫切需要找妻子彌補回正確的審美。“此事不必多說,你即刻拿上禮品上門道歉。讓李嬤嬤同你前去,必不能出疏漏。”
“可是,”裘彩擷還想爭辯,突見裘禮燁面色一變,一副山雨欲來之勢,忙正經道,“是,阿爹所言甚是。”
心知裘禮燁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裘彩擷只好硬著頭皮應下,轉頭跟著教養嬤嬤從庫房領了些靈芝人參。坐上馬車的時候才堪堪反應過來,原來那寧王世子不是個病怏怏的中年大叔,而是個單薄少年。而且,總覺得這人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