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還是不言。只是耳中卻響起了大殿中那些留守的侍衛們一聲又一聲的慘嚎。不分彼此,不論你我,全部喪生在他同他的隱軍手上。如今,他同他的隱軍已經沒有任何名聲了,唯一能依仗的只有皇帝的信任,若是他們連這一點都沒有了,只會比那些人的下場更悽慘。
想到這些,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不會……這也是太子殿下的目的之一吧!
若是這樣,他果然比先王更心狠,更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時機!
意識到這一點,陸豐將心一橫,把手中的託盤又向前推了推,聲音比剛剛大了幾分也硬了幾分:“娘娘,請快些選吧,老奴還要回去複命呢。”
事到如今,秦王妃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僅僅能用吃驚來形容了,她吃驚的不是秦王的死有蹊蹺,而是劉邪的心腸竟然能在一夜間心狠如斯。比他父王更甚。
到了此刻,也再沒有什麼話好說了,秦王妃在三件東西中選了那杯毒酒,端了起來,送到了唇邊,隨即說道:“我這秦王府中的人已經散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並沒有礙著太子殿下什麼事。還望公公能給他們美言幾句,他們在我秦王府勞作了一輩子,我不能再害了他們。”
“王妃放心。這些殿下都考慮到了。不會為難他們的。”
陸豐說著,心中嘆了口氣,所謂的不為難,不過是把死罪改成了流放罷了。這一路千裡迢迢,真要到了那極北之地,還不知道有幾個能活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他們收屍。
秦王妃點點頭,就要將那酒一飲而盡。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卻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慢。”
這聲音讓白葦一驚,急忙透過小孔向佛堂中看去,卻見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鬥篷中的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而看到此人進了房來,陸豐急忙向他行了一個大禮,開口道:“殿下,您怎麼來了。”
將鬥篷的帽子摘掉,劉邪那張帶著微笑的臉露了出來。這次,他只著了一身便裝,是一身青色的道袍,腰間配著一塊青玉,淡雅之極,素樸至極。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怕會以為他是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真正稱得上是人淡如菊。
“殿下,也是來送我上路的嗎?”秦王妃並不行禮,而是冷冷地道。
“嬸嬸應該知道邪兒的苦衷才是。”劉邪搖頭苦笑,“您也知道,我現在這副樣子,完全是被父王同秦王逼的。嬸嬸可以遷怒於我,而我又該遷怒誰呢?”
“你不想做,沒人逼得了你。”
“嬸嬸說得對。”
劉邪點頭,臉上仍舊是一派誠懇,只是,這誠懇同白葦初遇他時完全不同。想到他變成這樣,多多少少是因為她推了他一把的緣故,白葦抿了抿嘴。不過轉瞬卻想到了剛剛秦王妃說的那番話……
他若不想,誰也逼不了他……而且在這個位置,這樣的他會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