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天剛矇矇亮, 村子上空傳來一陣悽厲的豬嚎聲, 驚得竹林中鳥雀簌簌起飛。
蕭楠騰地一下從床上翻身起來, 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拳也不打了,提著一個大籃子往村裡沖。
路過陳家看到陳定山這老頭撅著屁股喂烏龜,蕭楠喊一聲:“陳爺爺, 我阿爺家今早殺豬, 要不要去看看?”
寒冷的晨風颯颯作響, 蕭楠的頭發全挽在頭頂盤成了一個髻, 冷風一拂,感覺冷風順著寒毛毛孔鑽進肌膚裡。
“怎麼想起殺豬?等我,我也去看看。”老頭聽說要殺豬, 盤子裡的食物也不一點點丟給烏龜了, 直接一盤傾倒進去。拍拍手, 把盤子放在院子木桌椅上顛著小碎步跟上來。
老人家覺少,早上醒得早沒事幹, 閑得無聊喂烏龜。
“我叔去年聽我建議在山谷裡養的,養了快一年,近來頭一批豬不大長肉, 便想著殺了賣。我跟你講啊,陳爺爺,這豬我一看就好吃得很,等我小叔殺了, 我割個十幾二十斤回來,咱們吃個夠!”
感覺紅燒肉、回鍋肉已經在不遠的前方招手,一老一少步子邁得極快!
陳定山聽蕭楠說豬肉好吃,一點也不懷疑她的話,迫不及待地想早點看到豬肉。
兩個人往村裡跑,等樓上陳亦松穿好衣服尋著聲音下樓來,哪裡還見人影,只剩下小水池裡磨盤烏龜吧唧吧唧拍打水面的聲音。
到了村子,專門殺豬的壩子上早圍了一圈人,大人小孩都有。看到蕭楠和陳定山過來,那些小孩一個個瑟縮著腦袋往大人身後躲,生怕被蕭楠看見。這些貪吃的小家夥見殺豬,都忘了過去打拳。
“躲啥躲?還怕我吃了你們!”蕭楠一看這些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怕什麼,故意大聲說。
“小楠姑,我等下就過去打拳!”
“小楠姑,我不是想偷懶,是志山硬要拉著我來的!”一個孩子機靈,見勢不對,當即指著一旁的小胖子說。
“放屁!誰他媽拉你,自己想看殺豬還賴我?”志山梗著脖子大吼。
“志山,你說啥呢!”恰好志山阿爺站一旁看熱鬧,聽見志山這話,煙杆兒直接敲他腦袋上,疼得他當即抱著腦袋直委屈。
“阿爺,狗子誣賴我~”
“那也不能說髒話!”
志山說不過他阿爺,跺跺腳丫子,跑到另一邊找好哥們牛牙。
志山阿爺笑著黑臉,搖搖頭和蕭楠說道:“這孩子,渾得很!”
蕭楠心裡憋著笑,當然不能跟著點頭,直說道:“男孩子嘛,正常得很!”轉頭又對其他娃子說,“不去上面壩子你們自己在家練哈,要是知道誰不勤快下次不讓報名了。”
唬得娃子們連連點頭保證一定練一定練。
農村除開臘月殺豬,一年裡其它時間如果不大辦宴席一般都不會殺豬的,因為如果不是臘月,豬肉做不了臘肉,新宰殺的豬肉放不了多長時間。這次他小叔說殺豬,是以村子裡的人都來看看,也準備割點回去看看這山谷裡養的豬肉是啥滋味,和家養的豬有啥區別。
殺豬匠還是請的過年那個紅臉大爺,肥豬在他手裡跟耍似的,唰唰幾下豬毛都刨下來了。
豬已經放了血,此刻正癱在滾水邊上,土灶柴鍋裡白浪滾滾,水沸騰的打著圈圈。
豬看著沒有過年豬肥,豬身精瘦精瘦的。
“衛發,你這豬應該還可以養養噻,咋個這會子想起來殺了?”
“嗨,五爸,豬不長了,每天山谷裡跑上跑下的,不瘦都阿彌陀佛嘍。”
蕭衛發一邊幫著殺豬匠提豬尾巴豬蹄子翻身刮另一面的豬毛,一邊回答。
“這樣嗦,那這豬的肉怕是瘦肉很多吧?每天跑,肉質肯定勁道!”
“那就不知道了,等下五爸割點回去嘗嘗不就知道了唄。”蕭衛發憨憨笑著,笑容滿面。
蕭楠阿爺也穿著青布衣裳挽著衣袖幫忙扯豬毛,豬尾巴上的豬毛刨刀刮不到,須得人為拔。他不愛講話,悶著頭直顧扯豬毛,全是蕭衛發在那回答。
大水瓢把柴鍋裡的滾水舀起來一遍一遍淋到豬身上毛發頑固的地方,沾到水比較燙,對著柴鍋下燒火的老太太道:“不用燒火了。”
不出一個小時,髒兮兮的豬蛻變成白嫩嫩的豬,鐵鈎子倒勾著豬屁股吊在大樹杈上破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