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正日,乃黃道吉日,蒼雲教中弟子紛紛換了乾淨衣衫,往偏殿而去。雖是教主新婚大喜,可山上警戒絲毫未松。
新教主繼位後,馮易煙重整教中的防線。在和卓羽離清除高時留下心腹後,將新招入的弟子全部打散,安插在各堂口分舵,讓他們不能聚眾向聯,就算他們有異心,人手不足也不能成事。
這教主大婚之日,眾人定是一醉方休,為了防止敵人潛入,卓羽離早早派遣探子分佈在渭城之中,又在一線峽兩側常駐兩隊人馬,至於山谷,原先是耕種之地,如今大地復甦,早就恢復農耕的生機,自給自足一直是蒼雲教的作風。至於天塹,便是重中之重,馮易煙派遣徒弟吳犀統率蒼雲舊部駐守,山門則由陸豐帶人嚴守,整個蒼雲教外緊內松,就是為了這個新教主的大婚。
“謝兄弟,你來了,快快有請!”陸豐忙著招待,他眼神如炬,只要見過一次,便能記在腦子裡。這拿扇的飄飄公子拱手道:“陸大哥,今天可忙?”陸豐露出難得笑容,高時篡教,大逆不道,讓他這個教中老人是又恨又氣,而如今教主之位重歸百里家,這位年輕的教主又娶親,這喜上加喜的事,讓他這忠心耿耿的老人難掩激動,私下跟周圍兄弟們說蒼雲教終於重回正道,激動得睡不著覺,道:“這教中多年沒這般喜事了,可不高興嗎?”
謝問柳將摺扇展開,輕搖笑道:“哈哈,自然自然。那我進去咯!”陸豐道:“快請!”謝問柳大步邁入,身後跟著一人,懷抱如小山般高的絹絲禮品緊隨其後。陸豐瞧了咂嘴讚歎道:“八散仙的弟子就是大手筆。”
這拜天地的禮堂在大廳東北的偏殿內,顏色鮮豔的大旗沿著大道排列整齊,迎風飄揚。待走進大廳,裡面懸燈結彩,大紅花團錦簇,一副喜慶的氣氛。眾人齊聚大廳,相互攀談,其樂融融,熱鬧非凡。
因為場地略小,這廳內眾人都是在教中有地位之人方能進入,普通弟子則在在面廣場大開宴席。
這蒼雲教職權也頗為簡潔,教主之下便是左右護法和八散仙,二者地位相等,他們麾下便是八堂。這八堂各司其職,有正副堂主,受左右護法和八散仙管轄。比如崔顏掌執法堂,卓羽離掌影密堂,馮易煙掌行軍堂。在堂主之下,便是負責各府的分舵正副舵主,這些便由右護法總領,之前高時便是掌管蒼雲教中所有分舵。因為“穀雨”大祭,各地舵主調回總教,後來大部分副堂主和正副舵主隨高時叛教而去,崔顏又從教眾中挑選出得力之人補齊空缺,本就應立刻啟辰回分舵重掌,這不趕上新教主登位和新婚,這些舵主沒有返回分舵,而是在總教參典後再離開。
申時三刻,吉時已到,號炮連聲鳴響,眾人齊聚大廳,禮生高聲朗贊禮,百里易大步而出。如今他已經換上一身青色皂衫衣,頭戴折上巾,素雅又不失大氣。此時絲竹之聲響起,只見八名俊俏女子手捧擺裙,陪著新娘婀娜步入大廳。眾人眼前一亮,新娘子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臉罩珠簾紅紗,絕世容貌隱約可見。這八名女婢雖明豔動人,卻不及新娘的夭桃穠李。
百里易與新娘並肩而立,分列左右,他們身後站著二人,分別是崔顏和秦之槐,作為雙方主婚人。贊禮生朗聲道:“香菸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新人就位,拜天地!”新婚二人將雙手緩緩抬起,舉至額頭,拱手彎腰一拜。禮生接著道:“拜高堂。”二人轉向主婚人,朝他們拱手一拜。“夫妻對拜!”二人轉身相對,拱手一禮。隨著禮生高喝一句,“禮成!”絲竹炮仗聲再響起,眾人齊聲歡呼,連聲道賀。
廳內頓時忙碌起來,僕人端來桌案和美酒美食,讓眾人開懷暢飲,廳外宴席也開,裡外熱鬧起來。
新娘並沒有退入洞房,而是端坐在新郎身旁。百里易撥開她面前的珠簾,將紅紗掀開,露出絕美姣好的面容。她低眉含春,眉宇帶弱,楚楚可憐,更加惹人憐愛。二人喝過合巹酒後,新娘子便坐在新郎身旁。
百里易初登教主之位,又抱得美人歸,心裡極是高興,提酒跟眾人走了幾巡,臉頰微微變紅,雙眼迷離起來,不知是被酒迷醉了,還是被美人迷醉了。新娘在旁始終低眉,似乎心事重重,一言不發,如此大喜之日,百里易瞧了有些不悅。
“娘子!”他提起一杯酒,道:“如此大日子,應該高興,跟為夫喝一杯。”新娘猶豫片刻,從侍女手中接過瓷杯,淺嘗一口。百里易幽幽看了一眼,一飲而盡,靠在她耳邊小聲道:“今天是我們大喜之日,你別愁眉苦臉,若不給我面子,你知道後果。”新娘嬌軀微震,惡狠狠地看向百里易,最終是欲哭無淚,緩緩拿起一杯酒來。百里易見她服軟,冷笑一聲,朝秦之槐微笑道:“玄機道人,今日大喜之日,我夫妻倆敬您一杯。”
秦之槐舉杯笑道:“教主大婚,乃我教大事,可喜可賀,應該是貧道在此恭賀教主和教主夫人百年好合。”百里易卻謙虛道:“這還多虧玄機道人和大家鼎力相助,我和夫人能得您金口一賀,三生有幸!”說罷左手握住新娘的手心,新娘也艱難擠出笑容,兩人盡顯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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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噹”一聲,似乎是有人打翻酒盞。眾人微微皺眉,不知是誰在教主大婚時喝多不知分寸。這廳內都是教中首腦,雖說開懷暢飲,但也不能像市井小民那般沒有規矩。若是在廳外和教中弟子,即使酒醉打架也無傷大雅。
眾人瞧去,只見一人趴在桌上,前面是打翻的酒爵,酒撒一地,那酒醉之人臉貼在桌上,看不清容貌,他拍著桌子喊道:“酒,酒呢?”
如此放肆,百里易隱隱不快,但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怎麼也得忍著,旋即開玩笑道:“這婚宴才哪到哪,這位兄弟就喝得不省人事了。來人,快快扶他下去休息。”豈料那人卻絲毫不給面子,嚷嚷道:“我沒醉,我沒醉,給我拿酒來!”
“老兄,教主大喜之日,咱們自然替自然高興,你酒量淺,我這就扶你回去!”在他身旁的謝問柳心覺不妙,欲帶其離開。豈知那人將他手臂甩開,任性道:“胡說,我才沒醉,既然是教主大婚之日,應該多喝幾杯慶賀慶賀才是。”
眾人見他不識好歹,有傷大雅,紛紛皺眉不悅,餘秋白見是自己徒弟身邊的人,以為二人相熟,急忙低喝催促道:“問柳,快帶他走。”可繞是謝問柳如何強拉硬拽,那人就像泥鰍一般掙脫出來,臉貼著桌面叫嚷著上酒。
百里易有些慍怒,卻還是好聲好氣道:“既然這位兄弟是向我道賀,此等大禮,本教主也該回敬一杯。”他示意傭人上酒,豈知那人聞到酒香,急忙搶了過來,也不理舉杯的百里易,仰頭便喝。不消一會,一壺酒便喝得乾乾淨淨,癱坐在那,打起嗝來。